“菲兒,”葉於琛艱難地起身,在她走出房門之前,開口,“現在我們聯係不到任何船隻,隻能等明天一早,他們來送補給的時候,把我們帶回去。我會用最快的速度,把你帶回雲城。相信我!”
淩菲眼前一黑,差點厥倒。
葉於琛快步上前,穩住她的身體,“別怕,有我在......”
可她卻回答不出來了。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
經曆過兩個人在一起的,最漫長的黑夜,淩菲和葉於琛踏上了回國的旅途。
此時,距離他們從國內出來,已經過了三十六個小時。
而誰也不知道,在歸途的盡頭,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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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城。
十幾個小時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讓他們看起來糟糕透頂。
可誰也沒有在意自己此刻看起來有多麼糟糕。
葉於琛是,淩菲更是。
可走出安檢口,看到等待他們的任江時,他還是鬆了一口氣。
至少,現在還有一個司機,可以安全地載著他們去醫院。
但下一秒,有人如疾風一樣從旁邊迅速出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葉於琛的下頜之上。
“葉於琛,你這個混蛋!”
淩柏凡的聲音響起,驚回了淩菲的理智。
她臉上上前抓住他的手,“二哥,你怎麼......”
葉於琛一個旋身,他並不打算吃下這個悶虧,而是打算還手。
可拳頭剛揚在半空中,就被葉於琛自己收了回來。
因為淩柏凡的話,讓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淩菲,阿姨昨天傍晚去世了。”
然後他快了葉於琛一步,接住了淩菲軟綿著倒下去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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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場春雨,不要命地往下砸。
新鮮翻出的黃泥土,被砸出一個又一個的小洞。
土腥味鋪天蓋地地彌漫在每個人的鼻尖,想要擠進他們的胸腔,擠走那裏所有的哀傷。
可是,不能。
一眾人撐傘,站在雨裏。
淩菲麻木地看著顧嵐的墳再度被人打開。
這一次,放進去的,是真正的骨灰盒,裏麵,是她化為灰燼的媽媽。
她,真的,真的,成了孤兒了......
失而複得之後,再度失去,竟是那樣的悲痛......
雙眼腫如核桃,讓她都快要看不清了,可在最後一刻,她還是準確無誤地撲了上去。
“媽媽......”
聲音細小,卻充滿悲戚。
透過稀裏嘩啦的雨聲,還是如同綿密的針一樣,紮進了葉於琛心裏。
這幾天,他的日子也十分不好過。
不眠不休地守在淩菲身邊,卻換不到她一個眼神。
是的,他的自私,胡亂猜忌,讓她連顧嵐的最後一眼,都沒有見到。
這一次,他連霸道要求她不要這樣的資格,似乎都失去了。
“菲兒,別這樣......”
他扔掉雨傘,蹲在她身邊,將她拉進自己懷裏。
而她能給的所有反應,不過是一動不動,任憑他這樣抱著自己。
眼淚,被雨水衝走。
然後,又重新浸出眼眶......
她恨他嗎?
當然不,她是那樣愛他,愛到了骨子裏。
可是,她如何去麵對他?
她不知道......
雙手無力地垂在一旁,她像一個被全世界遺棄了的孩子那樣,身後的胸膛也不能帶給她一絲一毫的安慰,反而是無邊無際的荒涼。
任江撐傘想要上前,卻被葉於琛用眼神製止。
他隻是這樣抱著她。
隻是這樣。
雨水,淋透了兩個人。
灼痛了他們的心。
最後,她在他懷裏昏了過去。
他起身,將她抱起。
身後的淩柏凡定然地站在雨中,眼神複雜地看向他,“葉於琛,這是最後一次,我把她交給你。如果你再讓她傷心,我會讓你這一輩子,再也找不到她。”
破天荒地,葉於琛沒有反駁,甚至還點了一下頭。
他將她抱回尚品。
淩菲如一個破敗的娃娃一樣,任由他拾掇著自己。
接下來的日子,他叫吃飯,她便吃飯。
他說睡覺,她便睡覺。
一言一行,十分的聽話。
明明那樣近,卻又那樣遠。
臥室的那張雙人床,漸漸地變成了最深最廣的海洋。
她在這頭,他在那頭。
中間隔著的,是無邊無際的海水。
她遊不過去,而他,也無法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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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葉於琛如往常一樣起身,在她的額頭上印下輕柔的吻。
明顯地感覺到淩菲整個人僵住。
他心裏泛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這些日子,他進一步,她退十步。
總是這樣,總是讓他的努力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得不到任何回應。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灰心,更加不能退縮。
“今天我有點事,會晚點回來,”他一邊扣著扣子,一遍細聲交代著,“早餐一會兒我放在桌上,你記得起來吃掉。”
回答他的,依舊是寂靜。
連空氣都沒有因為他的話語有一絲一毫的流動,更何況,是床上的人。
假寐的她。
他知道她在假寐。
當然知道。
每次她假寐的時候,睫毛都是在顫抖的。
可是他能怎麼辦?狠狠吻醒她,告訴她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還是狠狠地要著她,確定她還在自己身邊?
這一切,他十分地想做,可是究竟是......沒有。
怕看到她抗拒的眼神。
真的很怕。
這些日子的夜裏,他會驚醒。
然後,冷汗淋漓地看著身邊的那個纖弱背影。
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也不敢去問。
生怕她說出什麼決絕的話來。
隻要她不說,他就覺得,他們會沒事的。
她是恨他的吧?
可那句話怎麼說來的?
時間是可以縫合一切傷口的針線。
雖然矯情至極,可他卻深信不疑了起來......
......
直到關門聲最後傳來,淩菲才睜開眼。
眼淚,順頰而下。
她知道,媽媽去世與他無關。
媽媽身體一直不好,心髒一直在衰竭,醫生從正麵側麵告訴過她許多次了。
而他,隻是,太過在乎自己。
可是......
她真的,不知要如何去麵對他......
他如此的體貼,如此地.....溫柔。
可是他知不知道,他那樣的懷疑,已經將她傷了,傷到體無完膚了。
日複一日的溫柔,她不是不動心,隻是.....午夜夢回,想到媽媽,心口,依舊是痛的。
痛過之後,便是惱了。
伸手,緩緩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
惱的,他的不信任吧?
明明自己和二哥什麼都沒有,可他卻要這樣防著.......
有時候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子。
也許是心裏太痛太痛了,而他剛好是那個最親近的人.......,所以就成了自己發泄的出口?
這樣,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
剪不斷,理還亂。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的流過了。
一日,便被打發在了她的睖睜之中。
桌上的早餐,也早已涼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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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床頭時鍾的指針已經指向了十二點。
淩菲睜眼,結束了自己的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