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
秋山洋坐在咖啡店裏,抬了抬眼皮,略有些疲累地、望向帶著一臉分辨不出感情笑意的上杉桂彥,輕聲地發問。放在接受訓練之前,頂多隻算是個表達能力稍好的偶像阿宅的他,根本不敢想象能跟上杉這樣的前輩坐在這樣高檔的咖啡廳裏,以這種平等的姿態對話。
手裏的手機輕響,他劃開屏幕,是池田美紀的訊息,詢問他什麼時候到。
他熄滅屏幕,明白這時候對方的手機上又會出現一個大大的“已讀”,卻等不來回信——並且,是永遠也等不來了。
“嗯,這就是你的畢業考試了——不過說是考試,秋山桑的技術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已經爐火純青了啊,接連幾次考核都是近乎滿分的速率和水準。”
上杉笑著推來一張紙,紙上的表格寫著密密麻麻的條目,是各式各樣的評判標準:“淪陷時間”、“信任程度”……每一個條目幾乎都是五分的滿分,隻有一項數值偏低。
“怎麼又是……不能因為我性子優柔寡斷些,就每次都在這一項給我打低分吧?”
秋山心疼地撫摸著那名為“心意果決”的名目,要知道這每一次考核扣的分,都和自己到手的工資直接掛鉤,一分就是一萬日元來去啊。
“因為秋山桑你還是太善良了嘛……怎麼,這一次動心了?”
上杉挑了挑眉毛,揶揄道。
“動心什麼的……”
秋山心虛地偏過頭去,往向落地窗外馬路對街不遠處的女孩——在這樣的冬季,她穿著過分單薄的衣裳,化著隆重的妝容,一邊搓著手一邊等待著什麼,全然不知她要等的人這時候正靜靜觀察著她。
“畢竟是這麼漂亮的女孩,總會有些心軟的……動心倒是不至於。”
秋山洋苦笑著搖了搖頭,像這般所謂的“考核”、也就是短時間內迅速定點攻略女孩的訓練,在他接受訓練之後短短的一個月內,算上這次已經是第四次了,平均一周就是一個女孩。
最開始接受第一個目標人物的時候,他心底也是拒絕的,甚至有種被欺騙的感覺——不是說是藝能培養嗎?搞了半天,那些所謂的話術、演技、禮儀等等培訓,都是為了把自己包裝成高級牛郎?
可上杉言之鑿鑿,“演技的最佳鍛煉方式,就是融入日常生活的、刻入骨髓的表演。藝能界也需要人設,通過這種方式,能最快速度地培養你從素人迅速變成藝能界老油條。”
而後是更加讓他信服的第二句話,是西野和樹打來的電話。
“——我當年也是這樣過來的。”
所以心裏再過意不去,在自身發展的需要麵前,秋山也說服自己逐步接受了起來——而另一方麵,他也產生了一些“要對得起公司對我的投入”的念頭。畢竟訓練過程中的投入且不談,光是執行任務時的經費投入,凡是為了包裝人設的錢,那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憑借著足夠的包裝、再加上自己定點接受的訓練,他完成任務都堪稱完美——即便目標人物的難度從普通的學生,到池田美紀這種慶應出身的、準大小姐級別的女孩。在海量的信息差麵前,沒人能敵過他的三板斧。
所謂的遺世獨立、所謂的故作低調、甚至是主動出擊的節奏……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或者說,是他們的掌握之中。
“——這一次,你又打算怎麼處理?為什麼這次特意提醒我,不用去提分手?”
秋山從回憶中扯回,玩弄著手中咖啡杯的湯匙,故作隨意地問道。
“十分鍾之後,她會收到你車禍去世的電話通訊。”
上杉語氣平靜地說著無厘頭的話語,甚至還捏著嗓子,模擬著工作人員的嗓音。
“——請問您是鈴木先生的女朋友嗎?很抱歉地通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