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翔宇之後說了什麼,我幾乎沒怎麼聽進去,隻記住了一句話。
“一定注意自己的安全,冷風的事你不要再查了。回頭我會囑咐梁雨恩,讓她在裏麵照應著你,有事找我的話,你就讓她直接給我打電話。”
父母捎給我的那一堆東西,在我跟鄧翔宇談話期間,梁監區長讓值班的葛隊長帶著新入監的來給我拿進去了,這倒省去了我不少的麻煩和力氣。
剛進入監獄內院,鬼老太迎了過來,發覺到我情緒不對,她略沉吟,便已經將我的所有想法偷聽了去。
“是你的別人奪不去!甭管送巧克力的女人到底是誰,既然你男人能轉手送給你,那就表示他壓根不將那女人當回事。也或者……他們的關係還沒挑破。”
鬼老太的話讓我不禁動容,所謂旁觀者清,希望她這一次分析得沒錯。
孟翔肯定已經知道那個女人是誰,這壞家夥,明知道我很在意這事,他卻就是不肯告訴我,暗示我一下也好啊。
虧我父母那麼盡心盡力地照顧他,真是個白眼狼!臨走還把巧克力管我要了去,當著鄧翔宇的麵說,這盒巧克力如果讓我吃了,我會被噎死。
這事如果換做是孟飛,他絕對會為了讓我心情好起來,把他能探查到的所有秘密都告訴我。
突然感覺有些想孟飛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跟家人團聚,一起投胎,唉……
“你前腳剛出去接見,冷風後腳就進了醫務室,既不看病,也不說話,就那樣一直坐在婦科室裏看著窗外的操場。不知道在搞什麼鬼,連鞠金陽都不知道他要幹嘛。”
鬼老太聽不到冷風的想法,每次發現冷風有異動,便千方百計地從他身邊的人入手。可這次,顯然她什麼有用的信息也沒有探查到。
從提審室出來時,我看過壁鍾,現在已經下午兩點多了,估計午飯崗是辛琦替的我。
進入西樓,剛走到一樓和二樓的樓梯拐彎,我聽到下麵醫務室的大門響,鬼老太以光速往返告訴我,“是冷風,一個人,看來他一直在醫務室裏,是為了等你。”
鬼老太的話音剛落,上樓梯的腳步聲已經追到我身後,“寧恕,等下。”
停下腳步,回頭,我俯視著從樓梯追上來的冷風,發現他的神情有些古怪,不似以往那般冰冷鎮定得像是個麵具人。
我跟他此刻是站在醫務室二樓防盜門外,我真擔心有哪個身體不適的獄警在裏麵休息,會聽到樓梯裏的動靜。
我警惕地看著他,聯想到被他逼死的叢剛、感染艾滋的王佳鴻,以及生死不明的王強生,我心底不由得對他升起一股強烈的厭惡和恐懼。
恐懼,並非是怕他會傷害我,有鬼老太在,監獄裏除了獄警,還真沒有哪個犯人能奈何得了我。
但叢剛的死,像是一個血的教訓,讓我不得不時刻提醒自己,眼前這個人我開罪不起,我可不想我的家人被綁架。
我盡量不讓他看出我對他的厭惡情緒,吩咐好鬼老太不要輕舉妄動後,我語氣淡然地問他:“有事嗎?”
冷風唇角抽緊,雙眼緊盯著我的臉,仿佛要把我的五官刻進他的瞳孔裏。
我發現他揣在左上衣兜裏的手在動,感覺他手裏似乎握著什麼東西,但卻又遲遲不肯拿出來。
就在我等得有些不耐煩之際,猝不及防下,我的右手被冷風一把抓住。他掌心的溫度比我高,我能清楚地感覺到在抓住我手的那一瞬間,他的手輕顫了下。
“送給你,不要告訴任何人,更不要丟了,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給女孩子送東西。”
我還沒看清他塞進我手裏的東西是什麼,我的手便已經被他雙手合握在掌心。
我打從心底裏抗拒和嫌惡被他觸碰的感覺,因緊張,我手心開始冒汗。
他似乎也挺緊張,但他長滿老繭的掌心卻很幹燥,說明,這人要麼心理素質很強,要麼就是有病。
“拿槍的人,心穩才能手穩,同時忌諱掌心出汗。”我打了個激靈,腦中閃過前世鄧翔宇在教我開槍時,對我說的話。
“我不能要你的東西,會被人舉報的。”
抽了兩下沒抽得出,我抬眼看向他,四目相對中,我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種執拗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