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亦是她已是習慣了這樣,連問都不需要再問了。
她將臉往裏挨了一些,陷進那柔軟的貂毛裏,舒服的闔上了眼眸。
雨點打在那傘麵上,響在他們的耳邊,她亦是聽得了那火熱的心跳,她似是忘記了世間所有,耳裏隻有那咚!咚!咚!
如此相近的兩人似乎自己組成了一個世界,傘外是紅塵萬丈,傘內卻是隱世桃源。
不知在那雨下走了多久,鳳傾狂覺得,似是走了她半生,又似是走了那一瞬。
當她再次抬起頭時,卻已是到了鳳府門口。
她動了動,正想從那臂彎裏跳下去,那帝決的手卻是緊了緊,將她更加攏緊了。
鳳傾狂正欲說話,卻見帝決腳一動,已是躍上了那鳳府的高牆。
漆黑雨夜,那人煙俱靜,她隻聽到帝決那衣袍的獵獵作響。
他躍起的一瞬間,帶著她的發絲飛揚,些許遮了她的眼。
帝決從那院牆內的桃花樹上輕掠而過,連那桃花枝都未顫動一下。他帶著她,在那滿院桃樹上輕踩而過,那桃花香在那雨水裏顯得幾分誘惑的味道。
若是此刻有外人,必定是看到。
漫天煙雨中,偶爾晃動的廊橋燈火照著那一雙人影,一個俊美如神,一個秀麗如仙,在那滿院的桃花樹上,身影輕掠,如同一曲驚世之舞,讓人望之讚歎。
鳳傾狂待到回房後,才是將那略急的心跳恢複過來。
她看著帝決,眼裏有了一絲輕快之意。
“謝謝你送我回來。”
帝決並不作聲,隻是將那山水墨色的傘,放在那窗台邊那走廊上,被雨淋濕的傘麵墨色氤氳,更有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鳳傾狂見他不回話,便是去那耳房裏梳洗了一番,換了一身裏衫。
她再回得臥房時,卻見帝決坐在那窗台上,那背靠在窗格邊上,慵懶且優雅。走廊上掛著的燈火,隱隱約約映照著他完美的側臉。
那獅虎獸又是被放了出來,隻是這次它沒有被墊腳,安穩的睡在窗格下,看得鳳傾狂進來,還懶懶的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
鳳傾狂微微挑了挑眉梢,她以為他走了。她以為她會看得一室安靜,卻不曾想他還在停留。
她頓了頓腳步,便是向那錦榻上走去。
“我先睡了,明日好早起,你請便。”
她說完便是上了那錦榻,將那錦被蓋在了身上。她那腦袋挨著那柔軟的枕頭,側過身,正欲閉眼時,帝決卻是開口了。
“那傘是我娘的,她平生最愛丹青。”
鳳傾狂靜靜聽著,卻是沒有轉身,那心是無比的寧靜與安穩。
她聽著帝決說完這句話卻是沒有了下文的時候,便闔上眼眸,緩緩睡去。
細碎雨聲催人眠,那臥房裏,佳人臥於床,公子坐於窗。
燭火中照著那帝決,手裏一方琉璃酒杯,卻是再自斟自飲著,一坐一臥的人在這細碎的煙雨聲產生了奇異的和諧。
滿室桃花香。
雨下了一整夜,當那清晨的第一縷光透出來時,那地上還有著濕漉漉的痕跡,天地萬物都被滋潤了一番,空氣裏都有著雨後的味道。
鳳傾狂睜開了眼眸,下意識的向那窗台上望去。
窗台上已是空無一人,窗角下,一柄收好的傘靜靜的立於那方,遺世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