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惟良還算是個稍微有點智商的反派,為了萬無一失,他隻有無毒不丈夫,先放火燒死太子李弘。隻要太子一死,大局就底定了。再隨便找個借口做掉魏真宰,比如說陰謀暗害當朝太子什麼的。
就問還有誰,來阻礙我武惟良實現宏偉計劃?
殺死“太子”,是個兩全齊美的一石二鳥的選擇,武惟良沒有理由猶豫。
正準備欣賞眼前火焰盛景的武惟良,緩緩下落的右手卻突然停下,僵在那裏,無法再下移哪怕一分一厘。
武惟良瞪大眼睛,眼睜睜地盯著高塔中部,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和不敢置信。
他還沒回過神來,狄光嗣聽起來有點囂張的聲音,就不斷鑽入自己耳中。
“武惟良,你倒是下令放箭啊!你倒是放火燒塔啊!你燒啊!”
聞言,武惟良眼中滿懷怒火,恨不得要化作一頭猛獸,撲上前去將狄光嗣撕得粉碎,再放進嘴裏嚼吧嚼吧,磨得連骨頭渣都不剩。隻有如此,方能緩解他心中無法排遣的慍怒。
同時,武惟良算是又一次認識了“太子李弘”,其實是狄光嗣,他感慨於“太子”的“無恥”和“不要臉”,甚至有甘拜下風的衝動。
狄光嗣做了什麼,能讓武惟良如此失態呢?
玄機全在狄光嗣帶進梵安塔的那個包袱裏。
之前,狄光嗣打發王勃到南院去後,自己一個人又在北院漫無目的地瞎逛,逛著逛著,就走到了一所佛堂前。由於所有的執事僧人都被覺衍叫走,所以整個佛堂都空無一人。
狄光嗣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走了進去。掃了一圈後發現,這是一座俗家祭祀祖先的佛堂,正中間擺著一行一行的靈位,兩旁漸次擺著一幅幅栩栩如生的人物工筆畫。
狄光嗣依次看過畫像,發現其中有幾個名字自己倒是聽過,僅僅是聽過而已。
就在他準備抬腳離開佛堂時,不自覺地一扭頭,一個可怕但又有些可笑的念頭,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入佛堂時,狄光嗣空著手,但出佛堂時,狄光嗣手中多了一個包袱。他從佛堂裏順走了四幅人物工筆畫和四個靈位,又隨手扯下一塊幃布,權當包袱皮了。
後來,武惟良給狄光嗣下了最後通牒,再不投降,就要放火燒塔,為了保命,狄光嗣隻有出此下策。
狄光嗣打開包袱皮,取出三幅工筆畫,以及對應的三個靈位,梵安塔東,西,南三麵分別放置一畫一位,北麵暫時空缺。
刷,刷,刷三聲,三幅人物工筆畫應聲垂落,對應的靈位也各自放置於畫的頂端。
等武惟良看清三幅人物工筆畫後,就再也無法下令放箭燒塔了!因為那三幅畫上畫的分別是武惟良的生父,生母以及阿嬸相裏氏。
相裏氏,武元慶,武元爽的生母,武士鑊的原配,皇後武氏的嫡母,太子李弘的嫡外祖母。
古人講,視死如生,死者為大。狄光嗣無可奈何之下,才出此險招,拿武惟良的先人相要挾,以期嚇阻其放箭燒塔,保全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