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的擔心不無道理,太子李弘獨自思索了一天後,先請來了上官儀,薛仁貴,又去找狄光嗣。
狄光嗣心中也清楚,長安之變如何收場,如何解決,都將在今晚見分曉。
從重光門入東宮,狄光嗣彎彎拐拐,麗正殿終於不再遙遠,橫亙在眼前。各自見禮完畢,分賓主落座後,李弘高坐上首,取過一封開過口的密信,捏在手中。
“此信乃是母後親手手書,孤已經閱看過,你們也都看看吧!”
李弘先把密信遞給上官儀,上官儀草草看過一遍後,不由自主地瞥了狄光嗣一眼,看得狄光嗣莫名其妙。
薛仁貴從上官儀手中接過密信,也是很快看完,閱看的過程中薛仁貴的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緩,最後同樣是眼神淩厲地掃了狄光嗣一眼。
等密信遞到狄光嗣手中,他驚訝地發現,信箋上竟然出現了他的名字,狄光嗣三個字反複了好幾次,他名字的前後左右充斥著“不可用”,“殺之”,“誅之已收河東諸軍”等等字眼。
狄光嗣沒料到,皇後武氏竟然那麼狠,她不僅在信中介紹了渭南大營與青泥關大營的詳細情況,跟是在最後幾次三番強調河東之軍不可製,而她已經把狄仁傑囚於長安,所以她讓李弘盡量找到狄光嗣,收為己用,否則必除之而後快,再慢慢收回河東之兵權。
其中,皇後武氏用詞之狠戾,語氣之堅決,期盼之殷切,無不讓狄光嗣膽寒,心更寒。
狄光嗣猛然站起,一把將信箋推至李弘跟前。
“太子殿下,這是何意?”
李弘端坐在椅子上,巋然不動,直挺挺地盯著麵露不善的狄光嗣。一旁的上官儀也驚得站起,薛仁貴更是決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腰中佩劍,抵住狄光嗣咽喉。
狄光嗣愣了片刻後,把紙箋放回桌上,沉聲笑著說。
“薛將軍,我手無縛雞之力,在你這個堂堂名將麵前,還怕我傷了太子殿下不成!”
李弘站起,“薛將軍,放開他!狄光嗣,狄兄弟,如今大唐正值多事之秋,孤在此請你高抬貴手,把河東之軍交給薛將軍指揮,孤在此謝過。”
狄光嗣緩緩坐下,“殿下此言差矣,河東之軍從來不屬於狄光嗣一人,狄光嗣也無權處置河東之軍。”
河東之軍是狄光嗣,甚至是狄家的護身符,關內道三十萬府兵憑空消失,大唐能夠調集的援軍也就河東道與河南道兩道之府兵,其中又以河東道為最,無論是長安的皇後武氏,還是洛陽的太子李弘,想要擺脫目前困局,必須仰賴河東之兵。
那麼,誰能調動河東之兵就至關重要,皇後武氏親往晉陽雖然押回了狄仁傑,但並未帶回河東的一兵一卒,所以為了防止河東之軍徹底與長安或洛陽對立,狄仁傑和狄家目前必須安然無恙。
“你當真不交?”太子李弘急著追問。
狄光嗣點頭以對,漠然不做聲。
“哼!”李弘突然變臉,冷哼一聲,“執迷不悟,冥頑不靈,既然你罔顧往昔經曆,那就休怪孤不念舊情。
狄光嗣,孤給你一日時間,明日日落之前,孤等你答複,否則······”
“上官侍郎”,李弘毫無征兆喊了一聲,“孤知道你與狄家的關係,但你也不用擔憂,你是太宗朝老臣,孤信你,孤現在就把狄光嗣交給你,在你府中單獨看押,你可不要令孤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