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光嗣摩挲著表帶背麵的牙印,雙目緊閉,指尖拂過每一個齒印,狄光嗣都眉心一鎖,手指一顫,鑽心般的疼痛與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不停地從心底裏傳來。
兩行斷斷續續的清淚,在狄光嗣稚嫩的臉龐上留下幾抹煙跡,狄光嗣手心緊緊攥著從焦屍身上扣下的腕表,任憑掌心被灼燒。
不知過了多久時光,映紅了半片天空的晚霞和留有餘熱的一片焦墟被黑暗所籠罩,緊接著無數幽暗,飄渺的火把在大理寺這一隅天地中豎起,火把頭搖曳不定的光亮帶動著狄光嗣腳底的陰影來回閃動,飄忽不定。
火光中,狄光嗣圓目忽睜,轉過身來,一身土豪金的鎧甲被帶著簌簌發響,煙熏火燎過的鎧甲早已失去日光照射下的熠熠生輝,變得陰暗黝黑。
“呂布聽令。”
狄光嗣久未開口,聲音嘶啞而低沉,清咳幾聲後,才恢複勉強恢複常態。
“發信,調兵入城。”
一聲尖利刺耳怪聲響徹渭水河畔,長安城上空漆黑的夜幕被活生生地撕開,渭北大營中的黑齒常之見之,知是情況緊急,急需調兵入城,便趕忙布置下去。
天雄軍中每一種傳信“二踢腳”顏色,高度俱不相同,黑齒常之以此識之。
天空中的詭異巨響和閃光,頓時就引起了渭北大營中的一陣忙碌,而青泥關劉裕軍寨中,也因精神張狂錯亂的逃回俘虜們而掀起了一陣騷亂,他們都是檀道濟水軍覆滅的親曆者。
他們或手舞足蹈,赤足狂奔,或跪地叩頭,連連求饒,口中喃喃自語。
“大唐天兵,戰無不勝!”
詭異的聲響、閃光喚起了他們心中恐怖的記憶,終其一生或許都無法磨滅的夢魘。
長安城中的百姓則表現得很淡定,作為全球性的大都市的市民,見多識廣,雖然覺得奇異,但並未反應過大。
黑夜中的一抹淡淡的火藥味淩空未散,狄光嗣便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利刃,氣勢洶洶奔向皇後武則天。
“毒如蛇蠍的妖後,我宰了你。”
狄光嗣欲替雙親複仇,一腔怒火噴薄而出,皇後武則天雙手被製,哪裏能有絲毫躲閃,隻有束手待斃而已。
狄光嗣手持森森寒刃,狠狠落下,管你是什麼“二聖”,什麼唯一女皇帝,什麼政啟開元,治宏貞觀,隻要犯了我的底線就必須死。
阿爹,阿娘,嗣兒替你們報仇了!
被慘敗刀光裹挾的皇後武則天,突然被一個赭黃色聲影撲到,刃口在慣性的作用下,沒有命中要害,隻傷了腿部。
“狄光嗣,你大膽。”
狄光嗣拎著刀頭滴血的鋼刃,傲然挺立,雙目炯炯地盯著壞他好事的這個中年男人,這個穿著赭黃色龍袍的男人竟然是皇帝李治。
“昏君,事到如今,你還妄想袒護此妖後?”
狄光嗣原本疑惑李治是如何闖入大理寺,仔細一想後也就瞬間了然。李治雖然是個軟蛋,但他的身份是皇帝,號為天下之主,狄光嗣可以讓“天雄軍”不聽朝廷,但絕對無法讓眼前這些大多數出生於貞觀朝的“天雄軍”們對“皇帝”李治下手。
但此風不可長,狄光嗣叫來守門旅帥,表示小懲大戒,下不為例,否則依軍法嚴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