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的厚實,懷裏還抱著個睡得香甜的娃娃。
藥童一見他們,麵上就泛出柔和之色:
“阿翹。”
被喚阿翹的女子欣喜非常,隻是當她的目光觸及許臨風後,就有些赧然的垂了頭,想要對他行禮。
許臨風笑著搖頭道:
“不必多禮,你們有日子沒見了,莫管我,我想出去瞧瞧。”
說罷,他拍了拍藥童的肩,轉身就要離開。
藥童下意識叫住了他:
“公子!”
許臨風腳步一頓,疑惑的回頭看他:
“怎麼了?”
藥童梗了梗,幾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阿翹拉了拉他,他才緩緩的開口:
“是去看……夫人麼?”
許臨風一愣。
他沉默良久,方才輕笑道:
“是。”
藥童抓緊了阿翹的手,兩人對視一眼,都從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忍之色。
許臨風反而是豁達的那個:
“做甚這副神情,我這麼久沒去見她,阿曄怕是要惱我了。”
他說著擺了擺手,轉身離開了。
藥童還想追上去,一旁的阿翹拉住了他的胳膊,對他搖了搖頭,做了幾個手勢:
讓他去吧。
藥童頹然的歎了一口氣。
許臨風穿過屋子,一路走到了不遠處,一株仍舊青蔥的鬆柏之下。
繁茂枝葉染了皚皚白雪,遮住了這一方小小的天地。
他伸出手,將地上鬆軟的積雪扒開,露出了一塊小小的石碑。
石碑並非是直立的,而是平平的鑲嵌在地上,上頭隻簡單的刻了兩個字,染色的朱砂已經有些黯淡了。
阿曄。
他的指尖輕輕撫過那一筆一劃,恍若是撫在她麵龐上,眉眼唇鼻,每一處柔軟細膩的肌膚。
“我今日沒帶酒,你莫惱我。”
許臨風含著笑,也不管身下的積雪,就那麼坐在了石碑一旁。
鬆柏上的積雪在簌簌的往下落,許臨風取出了隨身帶的木盒子,將盒子中的紙張盡數拿了出來。
每月一封,他寫了八年。
壓在最低下的紙張已經泛了黃,上頭的墨痕褪了顏色,這是她過世第一年他。
寫的,字句之間,滿是傷懷。
許臨風默默的看完,拿出火折子,將這信紙放在石碑旁燒了。
湮滅的紙灰隨風而去,飄飄搖搖的散盡了。
然後是第二封,第三封……
直至燒完最後一封,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期間藥童來過一次,見許臨風神情恍惚的模樣,不敢叫他,就躲在一旁守著他。
許臨風的手腳凍的有些僵,鼻尖上泛了紅,將那粒小黑痣都遮的看不出了。
他不說話,就那麼坐著。
他想說的話都在信裏,他還道了歉,因為他想過找旁的姑娘,卻發現,沒有一個是阿曄,怎麼辦,他隻想和阿曄在一起。
許臨風對著雙手哈了一口氣,騰騰的白霧散開,消融無形。
當初他為她換血未成,被上官曄發覺了,強行中斷。
她因此沒撐過當晚,許臨風也染了毒,即便後來好生調理,身子還是落下了病根。
許臨風一度以為那是自己的錯,如果他不那麼做,起碼阿曄還能再活幾日。
她穿的厚實,懷裏還抱著個睡得香甜的娃娃。
藥童一見他們,麵上就泛出柔和之色:
“阿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