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阿貞?”
“陪我站一會兒吧,我們……送送他。”
玄銘沉默了兩秒:“好。”
他們就相互依靠著,望向車隊的後方,即便黑夜加上風雨。
林慶堯死後還保留了大將軍的名號,玄銘已經找到他通敵叛國的證據,林慧貞卻沒有讓他交給西淩皇帝。
她想,她到底為什麼慈悲?
林慧貞淺笑,估計是可憐林慶堯也曾是一個滿腔熱血的少年。
大雨傾盆,林睿遠帶著送葬的車隊漸行漸遠。
終於到達墓地,他親眼看著棺材被埋進地下永歸沉靜。
大雨打濕了他的孝衣,副將執意要幫他打傘,林睿遠卻木然。
娘親死時他五歲,被趕走時他十五歲。他永遠記得林慶堯的大罵和厭惡,他那時隻覺得林慶堯是不喜歡他,現在明白了,他從來都不是他的兒子。
隻不過林睿遠和林慧貞的身上流著他最愛的女人的血,所以他會打他們罵他們,終究是狠不下心來殺了他們。
“跪!”
林睿遠沒有猶豫,塵歸塵土歸土,他們終於兩不相欠。
返程時,副將一直小心翼翼的問他身子怎麼樣。
他身子怎麼樣?
林睿遠想,林慶堯和孫桂香死了,他本該解脫的,可是依舊沒有釋然。
“走吧。”
六月初九,原本是林睿遠同長樂公主赫連平歡的大喜之日,如今成了林慶堯和孫桂香的頭七。
林慧貞和玄銘終究是來了,素衣著身,跪在林慶堯的靈前。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佛性常清淨,何處有塵埃。
林慶堯一步錯就錯了一生,如果當初沒有北寒人蠱惑,他或許自然是十年飲冰難涼熱血的少年將軍。
可惜啊哪裏有這麼多如果。
除了林慧貞和玄銘,六月初九這日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赫連嫣風塵仆仆,她的臉色憔悴,氣喘籲籲地盯著林睿遠。
林慧貞看向玄銘,最後一起離開。
隻剩下林睿遠和赫連嫣兩兩相望默默無言。
然而終究是林睿遠沒出息敗給了赫連嫣漸漸紅潤的眼眶:“你……”別哭啊。
赫連嫣沒哭,她吸了吸鼻子最後一把撲進了林睿遠懷裏。
“我不來找你,你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會去找我啊!”
林睿遠手足無措極了,他閉上眼睛不敢睜開,夢境太真實,他想多挽留一會兒,就一會兒就可以。
“嘶。”
林睿遠吃痛。
赫連嫣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處,隔著衣服他都能感覺到血的濕潤。
“你是不是傻啊!”
“是。”
所以會痛就不是做夢了。
赫連嫣好想打死他咬死他,然後又舍不得他死,最後隻能緊緊的抱著他不鬆開。
林睿遠緩了好久才慢慢抱住了赫連嫣:“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你害我傷心的要死,如果不是阿貞告訴我真相,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你!”
“那你打我讓你出氣。”
“你皮糙肉厚,我打你手還疼。”
“那你再咬我。”
“我是狗啊?”
“那怎麼辦?”
“娶我。”
林睿遠笑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