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期的雪雲道從清晨開始就十分熱鬧,也隻有學校圍牆能圈出一方淨土,將人聲鼎沸阻擋在外。
早讀課結束後,紮著雙馬尾的薑孜順手遞來一張相片:“呐,昨天的照片洗出來了,這張是你的。”
綠能感覺到她今天心情出奇好,接過照片一看,於是知道了原因。
薑孜鬼鬼地問:“怎麼樣?”
綠作不忍直視狀自評:“老天,為什麼我看起來像隻呆鵝?”
“這才是真實的你啊。”
綠瞪她,威脅似的揚起手,“你找打?”
薑孜逃回自己座位繼續偷笑。
綠懶得追打,支起下巴,視線挪回相片上。
一大片盛情的粉色作為背景,間隙還有一兩個無意間被納入鏡頭的遊客。
圈著她手臂的薑孜笑得跟撿到一百萬似的,與麵無表情的她形成鮮明的對比。
站在後排的三個男生每個都比前排的女生高出一大截,勾肩搭背十分親熱。而隔壁班的“睫**”眯著眼睛,讓人覺得照片裏有一陣風。
真是一次美好的定格。
拇指略過站在她斜後方的男生的臉,綠不由自主發出一聲短歎。
如果不是被分在同個小組裏做事,恐怕除了畢業照之外,再也沒機會與他合照吧?
說來可笑,對她來說,他分明是個遙不可及的人,但離得那麼近時,她的心裏還是會產生非分之想。
綠懊惱地將相片收進桌肚,拉開椅子走出教室。
也巧,相片裏三個男生正並排靠在走廊欄杆上喝牛奶,嘻嘻哈哈的。冷不丁跟他們迎麵撞上,綠突然一陣手腳發麻,邁不開腿。
見她杵著半天也不走,表情略帶忐忑的男生終於忍不住問她:“有事?”
“張傳,你周記交了嗎?”綠漲紅臉,半天憋出這麼一句。
男生喝了口奶壓壓驚,“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打算跟我表白呢。”
綠倒抽一口冷氣,“所以,周記你交了嗎?”
“沒啊。”老賴的表情十分坦然。
“放學前記得給我。”說完扭頭就走。
男生朝她背影遙喊:“那可沒準的啊!”
一旁的連勳看了自己的混賬朋友一眼,目光向奪路而逃的女生追去,但她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樓梯轉角。
這天午休,薑孜抱著作業到綠的位置上做題,兩人挨著腦袋,一個演算講解,一個聽得認真,花了不少時間才把那道題搞懂。
薑孜剝了一根棒棒糖塞進嘴裏,瞧了眼教室後排空空的座位,問綠:“陳茉還沒打算銷假嗎?”
“昨天給她短信也沒回,不知道呐。”綠聳聳肩,或許放學後她應該打個電話問問?
“我也有打電話給她,但沒人接呢。”
綠笑了笑。
薑孜的話,是那種有什麼都寫在臉上的女生。
很單純,熱心腸。不時會聽她抱怨“能不能不要每周都測驗啊,我的手掌心快要記不下新學的公式了!”,嘴巴上是這麼說,等她將手心攤開,上麵果然寫滿密密麻麻的公式。
直率得沒一點遮掩。
總而言之,雖然不是長相多漂亮或者學習有多好的女生,卻是那種讓人感覺不到任何威脅,很容易讓人敞開心扉接納她,並和她成為朋友的那種人。
就連陳茉那樣目高於頂的家夥都跟薑孜有著不錯的交情,時不時還會邀她加入“陳氏姐妹”的午餐飯局。
這陣子陳茉不在,薑孜和綠的交流忽然多了起來。
對於相處起來不麻煩的人,綠會拿出自己壓箱底的壞玩笑,表達與之交往的誠意,因此二人相處起來就像校園裏隨處可見的女高中生,頗有幾分嬉笑怒罵的和諧感。
“張傳打給她也沒接,我看還是你打吧,你打比較有用。”
薑孜話音剛落,教室外傳來一陣誇張的笑聲。
綠循聲望去,看見任曉棠和張傳打打鬧鬧地走進教室。
男生走到教室後排自己的位置坐下,背對綠的任曉棠一直和打開抽屜找東西的男生聊著什麼,說著說著,兩人又神神秘秘地笑了起來。
任曉棠吧,算是那種在人群裏很有優勢的女生。她身上有幾個很明顯的符號,例如心高氣傲、行為乖張、目中無人等等。另外,還有她的眉毛。
這個女生長著一張很正的瓜子臉,皮膚白皙,紮馬尾的時候,額前的美人尖非常突出,但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是她那兩條弧度極高的眉毛。
就某種程度而言,綠並不討厭她,但因為那兩條眉毛,一般人看了都會覺得過於挑釁,綠選擇退避三舍。
“你在看她哦?”
“嗯……什麼?”眼神並未收回。
“我說任曉棠。”
綠緩緩收回視線。“什麼?”
薑孜衝著後排的那兩人努努嘴:“他們兩個啊,我剛好知道一些事情。”
綠看了眼手表,離午休結束還早,於是拉著薑孜去了樓層拐角,兩人躲在自動販賣機後小聲八卦:“那個張傳,不是喜歡陳茉嗎?什麼時候和任曉棠搞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