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哨聲中,少年們結隊奔跑著。
繞場兩圈後,原本整齊的隊伍漸漸鬆散。
男生們不斷超越先跑的女生,其中有個在超越的同時,幼稚地朝女生隊伍裏的某一個做鬼臉,氣得女生卯足勁追了上去。
第三圈,陳茉仍跑在女生隊伍的最前麵。
綠漸漸體力不支,和薑孜一塊落在後頭。
經過看台時,請“姨媽假”的連勳朝她們揮手致意。
“加油哦。”活像個晨間劇女主角。
“神經病。”綠翻著白眼和薑孜跑遠。
等女生們跑完五圈,男生們早就結束去打球了。這些家夥巴不得天天都上體育課,真好奇他們哪兒來那麼多精力。
相比之下女生們則狼狽多了,一個個或脹紅臉,或一臉慘白,一副去了半條命的鬼樣子。
一等老師統計完成績,隨即三五個各自為營,有的喘著粗氣繼續繞操場散步做緩衝,個別去了小賣部喝續命汽水。
綠像斷了線的提線木偶,不管不顧倒在一邊草地上。
午睡後特有的頭痛和趴睡導致的肢體僵硬,在劇烈運動後,報大仇似的集體湧現。
午後的空氣粘稠如果醬,草地被曬出焦糖、香草和胡桃糖混合的香氣。
天空藍到接近透明,那種美麗的藍,幾乎令人敬畏。
陳茉穿過男生們的領地,露天籃球場。
正在攻防的男生們紛紛緩下動作看她,她目不斜視,雙手撐在腰側來到草地邊,拉起綠。
“去喝點什麼?”
綠隻覺得小腿不停打顫,撐在膝蓋上緩了半天,才直起腰:“走吧。”
即便是偶然的示好,她仍然無法堅定地拒絕陳茉。
操場離小賣部不遠不近,兩個女生的手在半空中相連,隨著慣性輕輕甩高,落下時,陳茉總是習慣性地握緊。
綠扭頭看她,陳茉的臉在太陽所在的方向。
逆光中,一些從洗手池邊帶來的水珠,順著她的下顎線條,逐漸聚集在她尖翹的下巴上,形成一個透明的光點。
走動間,水珠晃蕩,最後親隨重力,“啪”一聲,碎成千千萬萬分子。
這個人啊,生氣好看,大笑好看,水洗過的好看,大汗淋漓也好看。
耀眼的那種好看。
“幹嘛這麼看我?”
綠歎氣:“還能幹嘛,你好看唄。”
陳茉輕笑。
連這樣若有若無的輕笑也十分好看。
“好曬,用跑的吧?”
話沒說完,身體就先動了起來。
好看。
以及,永遠都是這樣,說做就做,猶如“野獸派”。
兩人一路被拽著跑到小賣部,各買了一個甜筒,抻著腿沒相地坐在長椅上吃舔。
“造紙的事,有後續嗎?”
“什麼造紙的事,哈哈哈哈。”
綠自己先笑出來。
“你不是想去當造紙女工嗎?”
“誰說的?我可是要當總工程師的人。”
“少來了,日本那種就業氛圍,會說三門外語的姑娘,都在後勤科給男職員泡咖啡呢。”
她未免想得太遠了點吧?
“我當然是學完技術,就立馬回來報效祖國啊。”
“聽著怎麼感覺你像是去偷技術的?”
“搞靈清哦,造紙術可是咱們發明的。”綠壞笑,咬了一口蛋皮,“你呢,我爸說你媽去找過他,做決定了嗎?”
說起未來,陳茉的目光突然放得很遠。
半響才說:“不出意外的話,會去英國。但你知道的,我媽一直有個百老彙的夢。可我一點也不喜歡美國,總感覺那地方很土。”
綠附和著點點頭,的確,唱音樂劇哪有玩搖滾時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