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啊,你倒是說啊。”
綠搖著他的肩膀,央求。
生怕自己留給他的印象各種不好。
連勳無可奈何地笑出聲,“真是怕了你了。”
在引來頻頻看向這邊,且非常喜歡多管閑事的王染注意之前,男生牽著她往外走。
外頭是個大好晴天,無比適合把五髒六腑都掏出來晾曬。
走到半道,兩人撞上正在話別的連謹和陳茉。連謹跨在機車上,看樣子打算先行離開。
陳茉雖然還沒完全原諒他,但也禮貌地揮手道別。
連謹卻並不滿足這些,拽了陳茉過來,嘴唇貼了上去。
與此同時,他機敏的弟弟忽然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寬大的手掌已經替身邊的綠遮住所有視線。
綠屏住呼吸,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臂。
好險,隻是親了一下額頭。
男生尷尬地說:“算了,我們換一條路。”
綠呆呆地:“哦。”
其實,她已經看到了。
但還是跟著他換了一條需要繞彎的偏僻小徑。
走著走著。
“我……”“我……”
異口同聲。
“你先。”
“不了,你先說。”
二人互相謙讓,視線在空氣中對撞,火花是晶瑩的流螢,忽閃忽閃,難以捕捉。
如果上天不吝賜予魔法,綠會用自己所有分明的四季,所有珍貴的晴朗,所有浩淼的繁盛,換這一秒的無限放大。
然而並沒有魔法。
她手心冒汗,男生的喉結上下滾動。
這氣氛,實在很適合發生點什麼。
不過,突然冒出的陌生人打斷了他倆。
戴鴨舌帽的男人提著餐包,一邊查看手機,越過二人,徑自往體育館而去。
被打斷好事的男生哼了一聲。
綠眸染笑意,盈盈一笑,“我猜,八成是我們班那位葉姓同學叫的餐。”
她的聲音。
像叢林裏的蕨類,向陽光展開小手。
像被觸碰的含羞草,再度小心翼翼地張開葉片。
戴鴨舌帽的男人回頭,看著女生的背影,試圖將記憶拿出來對比。
“連勳!”
不遠處的斐大聲呼喊,手裏的三角架砸落在地。
綠和連勳同時扭頭,接下來的一切,仿佛一個慢鏡頭。
戴鴨舌帽的男人手握明晃晃的小刀,筆直而來。
綠下意識推開身邊的男生,隨即咽喉滾出一記悶哼。
男人拔出刺中她小腹的小刀,還想再刺第二刀。
台階上,凜凜少年手握長弓,箭已離弦,長弦嗡嗡震顫。
綠和男人同時倒地。
緊接著,綠的天空被男生的臉遮蓋。
她摸摸自己濕潤粘稠的腹部,虛弱地笑了一下,吃力地抬起幹淨的那隻手,撫上男生好看的臉。
他的手上,握著那把帶著她的血的小刀。
她輕輕按在男生的手腕上,不讓他動。
“我還有一個問題,沒問你呢。”
“什麼?”
男生顫抖著。
“那天,那個遞情書的女生,真的忘記,寫名字了嗎?”
“……”
“她寫了,對不對?”
我知道的,她寫了。
一定寫了。
那麼那麼喜歡你,怎麼會忘記寫名字呢。
“她,叫什麼?”
“……”
“咳,不要告訴我,你忘了啊……”
“怎麼會,她,叫陳綠啊。”
男生淚光閃動,丟遠小刀,緊緊抱住她。
也叫陳綠嗎?
這麼巧?
真好啊。
不過。
抱歉啦,沒有被你成功親到。
抱歉啦,說好要去你家洗一暑假的碗的。
抱歉啦,造紙術。
謝謝,你送我單車。
謝謝,你送我回家。
謝謝,你在櫻花裏對我微笑。
謝謝,爸爸,還有小栽。
再見了,陳茉。你送的筆我可能沒法寫完了,但你要幸福啊。
再見了,雪雲道。
再見了,你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