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決堤,是刹不住的。
團藏感覺自己遭遇了人生中最為艱難的時刻,甚至在那一刹那比那個掉眼淚的家夥還要無助——已經30多了的男人可以淡然接受失去一隻眼睛的痛苦,但在知道從小到大的夥伴生死不明和眼前這個大型洋娃娃淚流滿麵的時候,他卻做不了什麼。
他沒辦法讓他的夥伴好起來,也沒有辦法讓雪=雪萊不再哭泣。
他最終隻能輕輕擦掉眼淚,轉頭示意大蛇丸先退下去。
“幫我找猿飛過來。”
大蛇丸有些不放心地看看雪萊,但也還是去找老師了。而團藏看了一眼他部門的二把手,太陽穴又開始突突直跳。
如果她大吵大鬧些還好,可雪萊至今也隻是悄無聲息地掉眼淚,仿佛發不出聲音那樣。
是因為已經哭得沒力氣了嗎,還是因為知道搶救室附近需要絕對安靜,所以硬生生地忍耐了下來呢。
無論哪種,團藏心裏都更不舒服了。
“會好的。”他這麼說:“肯定會好的。”
猿飛處理好手頭的事情之後跑到了他們那邊,跟團藏說明了下情況之後兩個人一合計就把雪萊從醫院裏給拖了出來。雪萊是不願意的,但也就這麼被不情不願地拖出來了。
“其實是風之國那邊有點動靜。”猿飛說:“似乎是有關於鏡的情報泄露了出去,讓風之國那邊又起了心思了。”
雪萊擦擦眼淚,點點頭。
“我的意思是,讓團藏……”
“我去。”雪萊咳了一聲,聲音已經不成樣子:“讓我去吧。”
“……”猿飛頓了頓:“你留下吧,這樣鏡有了新進展,你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他這話說得特別委婉,雪萊的睫毛顫了顫,對於他話中的深意像是理解不到位一樣。
“我去。”她很堅持:“你放心,我會聽從你這邊的指令,不亂動手的。”
“我不是擔心你這個!”猿飛聲音拔高了些:“鏡現在這樣你難道……”
“猿飛,你讓她去吧。”團藏抬手阻止猿飛的話:“留雪萊在村子也沒什麼用處。”
猿飛有些詫異地盯著團藏,像是想看穿他一樣,目光灼灼。但被看著的那個人卻是一臉嚴肅,走到了雪萊麵前。
“這次讓你去是有目的的,而目的才是核心。你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雪萊抬眼看看他,點了下頭算是答應了。
“去吧。”團藏說:“你……照顧好自己。”
雪萊並不知道團藏和猿飛在她離開後的激烈爭吵,正如同她現在也不知道搶救室內的鏡到底如何了一樣。她現在腦袋發麻,第一反應就是先離開村子。
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她第一個反應是想逃。
她原本不是這樣的人。
很久以前,突然有人告訴她她變成蛇了,她也隻是哦了一聲而已。
“雪萊,”大蛇丸在辦公樓門口守著她:“……你還好嗎?”
“嗯。”雪萊說:“我其實……”
她頓了頓。
“我其實,是個很糟糕的人。”
“是不是糟糕不是雪萊一個人就能說了算的。”大蛇丸很迅速地反駁:“不要隨隨便便就這麼說自己,這樣很不像雪萊。”
銀發的姑娘楞了一下,歪歪頭。
“那我是什麼樣的?”
“突然間問我……我也說不出什麼。”少年說:“但總而言之,就是很好很好的樣子。”
雪萊抱了一下黑發的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