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從醫院出來之後,隔了兩天,同意了看心理醫生。
紀萌萌來的路上見她怏怏不樂,旁敲側擊和她解釋:“人的情緒和身體一樣,如果管理不善也會出問題,有可能處於亞健康狀態,所以進心理診所沒有什麼大不了,就好比你前段感冒了,要去醫院看看一個道理,誰感冒會丟臉呢?”
手指摩挲著屏幕,身後診療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紀敏敏走出來,小聲喊了聲:“姐姐。”
管醫生風度極好的,也跟著出來了,春風拂麵地和紀萌萌說:“紀小姐,久等了,希望能隨時保持聯絡。”
紀萌萌謝過醫生,帶著妹妹離開了診所。自從紀敏敏做出拿剪刀剪新衣那等驚世駭俗的舉動來,她生怕她晚上一個情緒不穩定,拿剪刀做點別的什麼,傷害到室友,所以在校外租了小小的套間,帶著妹妹住在這裏。
回家以後紀敏敏說困了,紀萌萌沒多說什麼,讓她去睡覺。等妹妹安頓好,紀萌萌出來寫期末大作業,手機不失時機地亮了起來,管醫生發來小論文一樣的長消息。
紀萌萌捧著手機通讀了兩遍,梳理了下,大意是妹妹原本有個很完美的設想,設想裏所有人都按照她預設的童話模式生活,這個設想裏最重要的主角就是姐姐。“現實擊碎了她的幻想,所以她無所適從。”為了讓她接受現實,管醫生建議,最好讓她理解,如今這個新的模式也是很好的。
紀萌萌倒在了沙發上。
考試季從元月中旬開始,到元月二十左右結束。紀萌萌她們院係算是安排得比較合理的,考試都比較集中,不像有的專業,戰線拉得老長,科目眾多的也就罷了,沒辦法,有的愣是所有課都考完了,剩餘一門專業課暗搓搓排到了春節前夕,害得學生在學校空等一兩個星期,讓人不能不懷疑這樣的執教老師有反社會傾向。
紀萌萌最後那門專業課考試的當天有拍攝任務。
原本她是和劇組請了假,安心在學校這邊備考,可不知搞什麼飛機,早上八點多,接到副導一個電話,讓她務必過去。
紀萌萌咬牙打車過去,原來是田美玲的意思,有一場和紀萌萌一起遇險的戲,她說今天正好在狀態,醞釀了很久的情緒如果不妥善利用,下一次再出現就不知猴年馬月了,所以一定要今天,趁、熱、拍。
紀萌萌臉上笑嘻嘻的,心裏是麻木的,本子她看得爛熟了,等導演一喊action,她就拉著田美玲在預設好的走廊上狂奔,嘴裏還要說著安慰女主的台詞,“柔柔姐姐,不要害怕,我們一定能逃出去。”
——這是這部劇裏唯一的毒點。
紀萌萌鬧不清為何一部輕喜劇裏邊要出現無厘頭的綁架戲碼。這綁架還是總監那渣到令人發指的前任策劃的,內在原理大致是“我原本覺得這個玩具不好,但是沒想到我扔掉以後有人當成寶貝,不行,我不要的東西別人也不能得到,我得不到的,就要毀掉。”這種大寫的物化女性的直男癌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