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擄走依琳(1 / 3)

廳上眾人正在紛紛議論,兀自在猜測一名泰山派弟子,一名青城派弟子死於非命,是誰下的毒手,突然見到餘滄海進來,有的認得他是青城派掌門,不認得他的,見這人自有一股武學宗匠的氣度,形貌舉止,不怒自威,登時都靜了下來。

餘滄海的眼光逐一向眾人臉上掃去。

廳上眾人都是武林中第二輩的人物,他雖然所識者不多,但一看各人的服色打扮,十之八九便已知屬於何門何派,料想任何門派的第二代弟子之中,決無內力如此深厚的好手,此人若在廳上,必然與眾不同。他一個一個的看去,突然之間,兩道鋒銳如刀的目光停在一個人身上。

這人形容醜陋之極,臉上肌肉扭曲,又貼了幾塊膏藥,背脊高高隆起,是個駝子。

餘滄海陡然憶起一人,不由得一驚:“莫非是他?聽說這‘塞北明駝’木高峰素在塞外出沒,極少涉足中原,又跟五嶽劍派沒甚麼交情,怎會來參與劉正風的金盆洗手之會?但若不是他,武林中又哪有第二個相貌如此醜陋的駝子?”

大廳上眾人的目光也隨著餘滄海而射向那駝子,好幾個熟知武林情事的年長之人都驚噫出聲。

劉正風搶上前去,深深一揖,說道:“不知尊駕光臨,有失禮數,當真得罪了。”

其實那個駝子,卻哪裏是甚麼武林異人了?便是林家公子林平之。他深恐被人認出,一直低頭兜身,縮在廳角落裏,若不是餘滄海逐一認人,誰也不會注意到他。

這時眾人目光突然齊集,林平之登時大為窘迫,忙站起向劉正風還禮,說道:“不敢,不敢!”

劉正風知道木高峰是塞北人士,但眼前此人說的卻是南方口音,年歲相差甚遠,不由得起疑,但素知木高峰行事神出鬼沒,不可以常理測度,仍恭恭敬敬的道:“在下劉正風,不敢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林平之從未想到有人會來詢問自己姓名,囁嚅了幾句,一時不答。

劉正風道:“閣下跟木大俠……”

林平之靈機一動:“我姓‘林’,拆了開來,不妨隻用一半,便冒充姓‘木’好了。”隨口道:“在下姓木。”

劉正風道:“木先生光臨衡山,劉某當真是臉上貼金。不知閣下跟‘塞北明駝’木大俠如何稱呼?”他看林平之年歲甚輕,同時臉上那些膏藥,顯是在故意掩飾本來麵貌,決不是那成名已數十年的“塞北明駝”木高峰。

林平之從未聽到過“塞北明駝木大俠”的名字,但聽得劉正風語氣之中對那姓木之人甚是尊敬,而餘滄海在旁側目而視,神情不善,自己但須稍露行跡,隻怕立時便會斃於他的掌下,此刻情勢緊迫,隻好隨口敷衍搪塞,說道:“塞北明駝木大俠嗎?那是……那是在下的長輩。”他想那人既有“大俠”之稱,當然可以說是“長輩”。

餘滄海見不到其他可疑之人,料想弟子申人俊和吉人通二人受辱,定是此人下的手,倘若塞北明駝木高峰親來,雖然頗有忌憚,卻也不懼,這人不過是木高峰的子侄,更加不放在心上,是他先來向青城派生事,豈能白白的咽下這口氣去?當即冷冷的道:“青城派和塞北木先生素無瓜葛,不知甚麼地方開罪了閣下?”

林平之和餘滄海麵對麵的站著,想起這些日子來家破人散,父母被擒,迄今不知生死,全是因餘滄海而起,雖知他武功高過自己百倍,但胸口熱血上湧,忍不住便要拔出兵刃向他刺去。

然而,這些日來多曆憂患,已非複當日那個鬥雞走馬的紈褲少年,當下強抑怒火,說道:“青城派好事多為,木大俠路見不平,自要伸手。他老人家古道熱腸,最愛鋤強扶弱,又何必管你開罪不開罪於他?”

劉正風一聽,不由得暗暗好笑,塞北明駝木高峰武功雖高,人品卻頗為低下,這“木大俠”三字,隻是自己隨口叫上一聲,其實以木高峰為人而論,別說“大俠”兩字夠不上,連跟一個“俠”字也是毫不相幹。此人趨炎附勢,不顧信義,隻是他武功高強,為人機警,倘若跟他結下了仇,那是防不勝防,武林中人對他忌憚畏懼則有之,卻無人真的對他有甚麼尊敬之意。

劉正風聽林平之這麼說,更信他是木高峰的子侄,生怕餘滄海出手傷了他,當即笑道:“餘觀主,木兄,兩位既來到舍下,都是在下的貴客,便請瞧著劉某的薄麵,大家喝杯和氣酒,來人哪,酒來!”

家丁們轟聲答應,斟上酒來。

餘滄海對麵前這年輕駝子雖不放在眼裏,然而想到江湖上傳說木高峰的種種陰毒無賴事跡,倒也不敢貿然破臉,見劉府家丁斟上酒家,卻不出手去接,要看對方如何行動。

林平之又恨又怕,但畢竟憤慨之情占了上風,尋思:“說不定此刻我爹媽已遭這矮道人的毒手,我寧可被你一掌斃於當場,也決不能跟你共飲。”目光中盡是怒火,瞪視餘滄海,也不伸手去取酒杯,他本來還想辱罵幾句,畢竟懾於對方之威,不敢罵出聲來。

餘滄海見他對自己滿是敵意,怒氣上衝,一伸手,便施展擒拿法抓住了他手腕,說道:“好!好!好!衝著劉三爺的金麵,誰都不能在劉府上無禮。木兄弟,咱們親近親近。”

林平之用力一掙,沒能掙脫,聽得他最後一個“近”字一出口,隻覺手腕上一陣劇痛,腕骨格格作響,似乎立即便會給他捏得粉碎。

餘滄海凝力不發,要逼迫林平之討饒。

哪知林平之對他心懷深仇大恨,腕上雖痛入骨髓,卻哼也沒哼一聲。

劉正風站在一旁,眼見他額頭黃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滲將出來,但臉上神色傲然,絲毫不屈,對這青年人的硬氣倒也有些佩服,說道:“餘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