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癡(2 / 3)

Nancy離開有二十分鍾左右的時間了,習洛還在考慮是繼續留在客廳裏坐在沙發上發呆,還是回樓上休息。然後,門鈴就又響了。他原本渾身酸疼,但他想著可能是Nancy,還是強忍著快速走了過去,打開可視對講機,看到她手裏拎著東西,正彎腰用紙巾擦自己的鞋子。

他偷偷樂了一下,迅速開門。

她順勢進了屋子,一邊換鞋一邊將東西遞給習洛:“我買了一盒退熱貼,還有兩份便當,已經到中午了,下著雨路也不好走,條件有限,湊合吃吧。”

“嗯,能跟你一塊兒共進午餐,是我的榮幸。”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笑道:“這根本不能叫午餐,隻算是充饑。好了,你去把退熱貼貼在額頭,順便休息一下,我來熱便當。”說完,她拎著便當直接去了廚房,還真有點反客為主的感覺。

習洛捧著退熱貼,心裏美滋滋的,一個身家幾十億的年輕總裁,居然被一盒退熱貼收買了。他把退熱貼貼在額頭上,蓋上毯子,斜躺在沙發上,笑得像個小傻瓜。

Nancy將熱好的便當拿了過來,兩個人直接在沙發上將就著吃了起來。她又說起了關於催眠的事情:“如果您對催眠不放心的話,我可以對您先進行一次小的催眠,您先體驗一下。這對您的大腦什麼的,不會造成任何影響,就好像睡了一覺。”

習洛偷偷地看了她一眼,接著開玩笑似的問:“那到時候你如果問我銀行卡密碼什麼的,我是不是都會如實回答?”

“這個您大可放心,催眠全過程我們是會錄音的,這些都是證據。正好您今天感冒了,趁此機會小小地睡一覺順便休息吧?”

“好,不過我吃完飯後不會立即睡覺,而是先健身。”

“是因為您喜歡的那個女孩子?”顯然她對習洛那天的講述記憶猶新,連其中的細節都頗有印象——簡筱諾捏了捏習洛的肚子說有肉,刺激得習洛開始堅持健身。

想起和簡筱諾在一起的美好時光,他總會麵帶微笑,思考了半晌,他才點頭同意:“不能讓你白來,我今天身體不舒服,就破例一次,那我們開始吧。”

Nancy很快做好了催眠的準備工作,然後從口袋裏取出了一個樣式古樸的懷表,就要開始催眠。還沒有所動作,習洛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指著那個懷表說:“抱歉,這個東西傻傻的,看了真的會進入睡眠狀態?我總覺得頂多會變鬥雞眼。”

“第一次隻是適應治療,第二次才是治療開始。我會爭取在五次之內為您完成治療,本次的治療時間為一個小時,那您願意相信我嗎?”

其實所謂的催眠,並非真的進入睡眠狀態。催眠隻是一種誘導,讓被治療者進入一種似睡非睡的狀態,那個時候的意誌薄弱,會用潛意識來支配身體。這種狀態下,患者的感知覺、思維、情感、意誌和行為等心理活動,都由心理醫生的語言支配著,就好像一個提線木偶,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是在提線人的指揮下進行。

“自然願意。”習洛微笑著回答,他總是不忍心拒絕和簡筱諾長得一模一樣的Nancy對他的所有要求。

搖晃的懷表,帶著一絲慵懶的姿態,不急不緩,Nancy的聲音很輕,恍惚間,聲音好像變得柔和了一些,在他的耳朵裏完全變成了簡筱諾那熟悉且動聽的聲音。

她說:“習洛,好久不見。”

習洛的眼皮有些沉重,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中學時代。他看到簡筱諾穿著校服,紮著馬尾辮,額頭前有些許碎發,被風吹拂得來回擺動,還是十六七歲的模樣。

她微笑著對他說:“習洛,好久不見。”

一切都是最開始、最美好的模樣,那個時候她是漂亮的,是靈動的,她還沒有跟習岑有過交集,在他的心裏她就像一個女神。每次跟心理醫生回憶的時候,他都喜歡講述高中時的事情,那是他回憶次數最多,也是最讓他懷念的時光。

他很不爭氣,在看到簡筱諾的一瞬間,竟然開始流淚,而且無論如何也止不住,從開始的簌簌落淚,到後麵的哽咽,竟然沒能第一時間回應她的問候。

Nancy看到習洛哭泣,伸手握住他的手,給予無聲的安慰。

習洛看到簡筱諾微笑著朝他走了過來,然後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在這之後,習洛才好了一些,鼻子有些不通氣,導致說話的時候有點發齉,還有些小男生似的可愛:“嗯,想你了,很想很想。”

“可以跟我聊聊天嗎?”少女簡筱諾再次開口,笑容甜美,讓人無法拒絕她的任何提議。

“可以。”

“你對心理醫生說了謊,對不對?很不乖哦。”

習洛居然還有點羞澀地回答:“隻是稍微隱瞞了一些。”

“比如呢?”

“我的獨占欲有些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

“吃醋的時候會流鼻血,我第一次出現這種症狀,是看到你收別人情書時的情形。那天,我走到教室的時候,正看到你將一封情書小心翼翼地收好,似乎是要精心保存,我還問你是不是有些動心了,你說是珍惜別人對你的感情。在那一瞬間腦袋一熱,接著就突然流鼻血,隻能趕緊起身離開教室,清洗幹淨。在那之後每次吃醋,都會流鼻血,尤其是你跟習岑在一起之後。”

Nancy拿出本子,認認真真地記錄,隨後接著問:“還有嗎?”

“想你的時候,會喜歡掰仙人球的刺。”這一點在習洛的病曆裏有記錄,Nancy覺得這種喜好真的很無聊,接著就聽到習洛繼續補充,“因為碰到刺會痛,就好像你給我的感覺一樣,很痛,被紮到了,我才能清醒一些。”

“為什麼要對我隱瞞這些呢?”

“覺得挺丟人的。”

簡筱諾一直牽著他的手,跟他肩並肩朝前走,身邊有人問他:“你現在在哪裏?”

習洛左右看了看,這裏是一家咖啡館,美式裝修風格,看上去十分考究。為了烘托情調,特別設置了偏暖色的暗一點的燈光,隻有他們所在的位置,多出一盞台燈。簡筱諾坐在他的身邊,麵前放著一堆試卷,臉上帶著些許玩味的笑。他湊過去看試卷,上麵赫然寫著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