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看著她狼狽緊張的樣子,連裙擺上都沾了星星點點的血跡,溫聲問:“沒事吧?”
她搖搖頭,又萎靡地點點頭。
她今天一天見到的血腥場麵,比十七年加起來都多得多!
白雀抬頭看天上的月亮,甩了甩虎尾,不算意外:“這兩日,你離前輩遠一些吧。”
不必他說,眷靈也要為自己的人身安全著想,她看大佬都殺紅眼了!
然而事實上,當你想避開某人某事的時候,反而怎麼也避不開。
她洗了澡躺到床上去,一閉眼滿腦子都是今天見到的種種可怖畫麵,頓時麵如菜色,輾轉反側。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醒過來,猛地瞧見床帳外影影綽綽的影子。
眷靈如今好歹也是個元嬰修士,放平呼吸,並不打草驚蛇。
隻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撩開床帳,露出一身黑底金紋的衣袍。
“大佬?”她滾到床角,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坐起來,看到他沒提著劍,心裏才堪堪安穩一些。
夜欒靜靜站了一會兒,鑽進床帳中,隨著悶沉沉的一聲倒在床上。
那股熟悉的幽香頓時充滿整個空間,眷靈抱著小被子,滿頭霧水。
過了一會兒,實在沒有別的動靜。她才小心翼翼湊過去。
男人閉著眼,眼睫輕顫,睡得極不安穩,額上滲出一層薄汗。
鼻尖那股幽香愈發濃烈起來,空氣中透出幾分不正常的燥熱。
眷靈索性把床帳掀開,讓夜風從窗口吹進來,又多擺了幾顆冰石在床角。
眼見夜欒輕蹙的眉頭逐漸鬆開,氣息沉穩地睡去,她才打了個哈欠,抱著小枕頭小被子下床,將就打了個地鋪。
早上醒來,床鋪已經空了。
眷靈並未太放在心上,一整個白天也都沒有見到大佬人影,結果第二晚剛爬上床,便發現已經多了個人。
“……”
她默默睡地鋪去了。
這苦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呢,眷靈痛苦地想著。
*
是夜,明月高懸,照亮夜空。
一聲慘烈的尖叫聲驟然響起,隨即一道黑影如隕石般砸入山外山深處,驚起一片棲息的山鳥。
嬴女揮開彌漫的塵土落葉,跳到最近的一處樹枝上,單手叉著腰,看向地上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狼妖。
她無語極了:“小嗷沒提醒你們狼崽子嗎,說了不要去惹那個瘋子。”
狼妖也有三百年修為,就這樣折隕,足以說明那個魔頭的可怕。
狼妖咽氣,屍體在地麵砸出一個大坑,瞪大的眼裏布滿恐懼。
大坑另一邊,站滿了擠擠攘攘的妖修山魅。
嬴女坐在高高的樹枝上晃腿:“你們非要去,我不管,喏,下場你們也看見了。”
眾妖不免露出忌憚之色,但沒多久,一人率先走出來,越過大坑,頭也不回地往宮殿群方向去。
她身材豐滿,走起路來腰肢輕擺,尤其一雙碧綠丹鳳眼,滿是風情。
嬴女嘟囔一聲:“臭狐狸。”
有了帶頭的,剩下的妖紛紛騷動起來,開始三三兩兩越過狼妖的屍體,如百鬼夜行般悄然離去。
其中也有一半心生畏懼,打了退堂鼓的,默不作聲隱匿入山林。
每逢七月月圓之夜,便是魔君最脆弱易折的時候,卻也同樣是其最陰鷙恐怖的時候。
雖說山外山沒有哪隻妖不想吃一口夜欒的肉,飲一口他的血,但總要先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