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和桂嬤嬤兩個,抱頭痛哭了好一陣子,直到翠兒把心裏頭的那點兒不知道是什麼的鬱結情緒都哭出來了,翠兒這才住了聲。
“讓小姐笑話了,我這一把歲數,還哭成這個樣子。”桂嬤嬤接過香茉遞過來的帕子,在臉上胡亂的擦了把,對著翠兒笑了笑,表情十分的和藹慈愛,就好像看自家孩子一樣。
翠兒被這暖洋洋的目光看著,雖然心裏頭知道這桂嬤嬤是葉家的下人,卻不知道為什麼,對著她這看著孩子一樣的眼神兒,一點兒都不反感,反而打心眼兒裏頭有一種愉悅和舒服。
“來,小姐也擦把臉。”看著翠兒從香茉手裏頭接過帕子以後隻愣愣的看著自己,桂嬤嬤便從翠兒的手裏頭拿過了帕子,像是翠兒小時候一樣,細細的幫她擦起臉來。
微溫的濕潤帕子擦在臉上,讓翠兒的心也被熨帖過一樣,翠兒恍然回了神,看到這桂嬤嬤一臉慈愛的幫自己擦臉,實在是不好意思的緊,忙不迭的往後退了一下,有些羞澀的接過了桂嬤嬤手裏頭的帕子,“我自己來。”
“好!”桂嬤嬤白胖的臉上笑出幾道皺紋來,看著翠兒十分精神的樣子,實在是老懷安慰的緊,心裏頭卻忍不住想起翠兒失蹤之後的那段日子。
翠兒失蹤的時候,桂嬤嬤正生著病沒有陪同,聽到翠兒失蹤的消息,桂嬤嬤是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之後的日子,桂嬤嬤讓兒子帶著人出去找翠兒,自己則是陪著葉夫人在府裏頭等著翠兒的消息,急的幾乎哭瞎了眼睛。
桂嬤嬤還記得當時自己那撕心裂肺的感覺,翠兒失蹤了,桂嬤嬤竟是跟葉夫人一樣的痛心一樣的難受,在聽到有跟翠兒相似的女屍的時候,恨不能自己去死,把翠兒給換回來。
“小姐,你這好好的活著,實在是太好了!”桂嬤嬤看著翠兒臉頰粉嫩,比在家裏頭做閨女的時候還多了幾分容光,心裏頭安慰得不得了,心滿意足的說道。
翠兒抿著嘴笑了下,剛才心裏頭的那點兒衝動發泄出去以後,麵對桂嬤嬤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正低頭擺弄著帕子,就聽到耳邊傳來一個略顯嚴肅的聲音。
“奴婢忠三家的,見過小姐!”忠嬸兒看著翠兒不再哭了,跟桂嬤嬤卻不像之前那麼親昵了,隻覺得心中一動,想起之前說的,自家小姐失憶的事情,忙不迭的湊上前來,中規中矩的給翠兒見禮。
忠嬸兒的想法很簡單,做人奴婢的,最要緊的就是討了主子的歡心,之前桂嬤嬤仗著是自家小姐的奶娘,跟小姐關係親近,在小姐麵前是當仁不讓的紅人,自己比不過她。
如今小姐失了憶,桂嬤嬤在小姐麵前可就沒有什麼東西比自己強的了,有機會不上的是傻蛋,忠嬸兒自然不會錯過這在主子麵前表現的機會,規規矩矩的見禮,一派主仆有別的樣子,順便也給桂嬤嬤這不懂規矩的上上眼藥。
“起來吧。”翠兒看向這容長臉的仆婦自稱是忠三家的,心中知道她是忠叔的媳婦,伺候自己不少年的老人了。
翠兒本就覺得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見忠嬸兒一臉正直嚴肅的表情,雖然是管事的嬤嬤,卻對自己恭敬有禮,心中對她的評價好了一分。
“你是忠嬸兒吧?我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但忠叔這幾個月在這山裏頭幫了我不少的忙,如今你過來了,你們夫妻總算是能團聚了。”翠兒一邊說著話,一邊打量著這忠嬸兒,看她臉上的法令紋有些深,顯然平時都是十分嚴肅的,而她身上穿的衣裳也跟桂嬤嬤的衣料相仿,都是綢緞的,絕對不是什麼小角色。
“小姐言重了,這都是我們當奴才應該做的。”忠嬸兒聽到翠兒的話,心中暗自竊喜,這小姐失了憶,顯然是對桂嬤嬤沒有之前那麼上心了,這也就是說,自己的機會來了!
這麼想著,忠嬸兒說話的時候,越發的謹慎周全,不管翠兒說什麼問什麼,幾乎是有問必答,兩人說話的時候,就連桂嬤嬤都覺得有點兒插不進去嘴。
“忠嬸兒,你大老遠的來到這,先好好歇歇。聽說你之前管著我院子裏頭的丫鬟什麼的,等你歇息好了以後,就幫我調教調教院子裏頭的那些孩子,她們來我這也一個月了,成天每個人管束著,以後家裏頭人來領的時候,恐怕都長歪了。”
翠兒的心裏頭惦記著自己收養的那些孤兒們,自家不是善堂,不可能白養著孩子們,更不可能找人來伺候他們,他們在自己家裏頭,都是要自力更生的。
但這自力更生,大多數時候指的是自己穿衣服,自己吃飯,能做一點點的燒水看火的活兒,孩子們時間一大把,能做的事情又有限,便總有不少時候,在東跨院的房前屋後玩耍,雖然沒有弄得雞飛狗跳的,卻也是亂哄哄一團。
翠兒看到了忠嬸兒以後,第一個念頭就是讓她好好的管教一下那些孩子,不求把他們教養成什麼大戶人家的孩子,隻要他們不長歪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