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奕瞄準了幾次之後道:“不行,那口鼎的位置在射擊死角上。碰不著他!”
“死角!”我腦袋裏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龍倚狂要是想血祭,犯不著讓我看見他做什麼,他忽然玩這麼一手,不會是想把齊墨給詐出來吧?
我轉頭看向齊墨的時候,真看見那家夥眼觀鼻,口觀心地站在那裏,好像龍倚狂要做的事情跟他一點兒沒關係似的。我這才鬆了口氣,齊墨八成也想到了對方的打算,才沒輕舉妄動。
我正要跟吳子奕說話的當口,術道盟的人已經把大鼎推到了山坡下麵。站在坡上的劊子手,掄起手中的鬼頭刀,一刀把尹家弟子的腦袋砍落之後,立刻有人上前一步,用鉤子勾住屍體,把死人倒吊過來,讓他的血液順著山坡流向大鼎,等到屍體血液流幹之後,再換新的屍體上去。
沒多一會兒,十幾具屍體就被丟棄在丘陵溝壑當中,四道腥紅的溪流帶著潺潺水聲淌進了坡下的巨鼎。
龍倚狂看著即將被灌滿的大鼎麵露喜色道:“推鼎,推鼎,各就各位。”
幾個術道盟弟子艱難地推動著巨鼎向山坡外挪了過去,每走一步都有血水在鼎裏溢出,每行一米都會聽見冤魂淒厲的哭嚎。那些人被血水、汗水覆蓋滿臉,麵目漸漸猙獰,好像一群厲鬼在一步步走向地獄深淵。
眼看巨鼎就位,方鶴忽然望天跪倒。高舉雙手淒厲叫道:“獻祭!”
驀然,四道陰風呼嘯而至,盤旋鼎口,瞬間將鼎中的鮮血生魂全數抽幹卷向半空。仿佛有一隻絕世凶魔正在暢飲鮮血,貪婪的吞咽之聲隔空傳來,讓人不寒而栗。
剛剛還戰栗不安的龍椅卻喜出望外,手舞足蹈地大叫道:“禮成,有請鬼神!”
大鼎附近頓時升起了一股難以名狀的肅殺之氣,從大鼎中消失的鮮血像是一下子推開了一扇通往幽冥的大門,我很快就看見以大鼎為中心的山坡上展開了一層難以想象的景象。
大鼎四周在眾目睽睽之下忽然翻起了一片像是方磚形狀的灰色板塊。隨著磚頭影變得越來越多,山坡上漸漸冒出來一個古代街道的虛影。
等到街市完全成形之後,牆上地上開始湧出片片血跡,大街兩側也跟著露出橫七豎八的屍體,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座剛剛被亂軍血洗過的城市。
那口被幻影覆蓋了的大鼎,卻在那條街的中心點上露出了一個黑洞洞的圓口,看上去就像是一口沒蓋蓋子的水井。
“不好,是攝魂井!趕緊往後退!”我伸手一攔身邊的葉木和老陳,帶著他們兩個一起往後退了過去。
葉木懵了:“你怎麼嚇成這樣?”
“你不知道攝魂井的可怕!”
井是聚集陰氣,聚集地下水流的地方。如果一個地方遭到了屠城血跡,不管有沒有人往井裏扔屍體,死者的血液都會滲進井裏,自然也會把冤魂帶進井裏。這麼一來,那裏的水井就會變成一種後天造成的凶地,即使時過境遷,陰氣怨氣也會聚集不散。
但是那種井對於邪派的術士來說,卻是一個做法的好地方。隻要稍微用點手段,不管是引爆陰氣,還是把井底連通幽冥,都可以把方圓一裏,甚至十裏之內的生靈統統拽進井裏,這種手段就叫攝魂井。
我沒想到是,龍倚狂竟然能把一口大鼎給做成攝魂井,那他下一步準備做什麼。
沒過一會兒,我就看見虛影街道的盡頭走過來兩個抬著屍體的人。
兩個人橫抬著一具屍體,一點點地蹭到了井邊之後,抓住屍體腳踝,把死屍給倒了過來,大頭朝下的對準了井口。就在這一瞬間,那具屍體的麵孔清晰無比地映在了我的眼裏,他竟然是剛才負責開炮的龍怒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