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榻上的人臉上滿是血汙,已經模糊了五官,可他身量頎長,右手還緊緊握著一根已經斷掉的槍柄。
他身量和她心中那人好像!
梁嫤不受控製般,立時站起,快步朝那人走去。
抬他回來的士兵,還在一旁苦苦哀求著康仲平,可康仲平已經吩咐旁人將他抬下病榻。
雖然知道不是他,梁嫤還是忍不住上前相攔:“等一等!”
康仲平一愣,瞪眼看向梁嫤。
那士兵也回眸,赤紅著一雙眼睛看著梁嫤。
梁嫤上前,扒開那參將的眼皮看了看,又迅速將手放在他頸下大動脈處摸了摸,“休克不久,心髒停搏不到一刻鍾,還有救!”
梁嫤說完,雙手交疊,按壓在那參將胸口上,猛力有節奏的一下下猛壓下去,以外力促使心髒複搏。
康仲平詫異的看著她,搖頭道:“不可能,他已經沒救了,你莫要逞強!恍來耽誤時間救治旁人!”
那士兵一聽梁嫤說有救,也不管其他,護在他家參將跟前,不讓旁人來動,“有救有救!你們讓開!我家參將有救!”
梁嫤一下下,拚力的按著。
心髒停搏不久,胸部外力按壓,改變胸腔內的壓力,促使心髒複搏,隻要身體缺氧的時間不久,各器官未因缺氧壞死,人就能救回來。
雖是冬日,她卻額上冒出細汗。
按壓百下後,她隻覺兩條胳膊都要不是自己的了,又沉重,又疼痛。
周遭不少軍醫都抬起頭詫異的向這邊望過來。
康仲平更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看她如何將這個已經被自己判了死刑的人,再救回來!
他就不信了,一個年輕的後生,竟能比他還有經驗,他說了不行的人,絕對就已經是不行了!
若不是這小士兵在一旁拚死擋著,他絕不容許她在這裏逞強,耽誤時間!
就在眾人都以為梁嫤要放棄的時候。
那躺在病榻上的參將卻是鼻翼動了動,猛咳幾聲,竟再次有了呼吸。
周遭眾人皆是一愣,瞪大了眼睛看著梁嫤,及那“死而複生……”的參將。
那小士兵喜極而泣,抱著梁嫤的大腿就跪了下來,“多謝軍醫!多謝軍醫!”
說著就連連給梁嫤磕頭。
梁嫤慌忙拉住他,“起來,快照顧你家參將!”
那小士兵抬起滿是血汙肮髒的袖子,胡亂抹了把眼淚,慌忙起身,去照顧他家參將。
康仲平睜大了眼睛看著梁嫤,嘴巴微微張,仿佛見到了此生見過的最難以置信的事情。他一把揮開參將身邊的小士兵,抓起那參將的手,去摸他的脈門。
竟然!竟然真的有脈了!
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若不是他親眼所見,便是誰說,他也不可能相信居然被他判定了必死無疑的人,還能再活過來的!
見了鬼了!
他看著梁嫤,以為梁嫤會借此機會嘲諷他,給他難堪。
卻見梁嫤轉身就走,匆匆忙忙的投入到對旁人的醫治之中。
並未對他冷嘲熱諷半句,甚是連個炫耀的眼神都未投向他。
眾位軍醫都在一陣震驚之後,看著梁嫤的動作,恢複自己手裏救治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