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孟溪淺停頓了片刻,不敢去看孟溪月的表情,側過身有些艱難地繼續說了下去:“眼看著自己的族人被盡數殺進,苓兮憤然提起長劍以死相搏。知道自己沒有可能得到她,便也不準別人得到,你的娘親……被我爹親手刺死在劍下。然後放火燒了村莊,偽裝成強盜殺人的假象,帶著你匆匆離開,秘密送回大漠,本想逼你說出長歌的秘密,誰知道你竟然在一場高燒之後失去了所有的記憶。見此情形,爹爹將錯就錯,對外隻說你是妾室生的庶女,養在府裏想要等你恢複記憶。為了保住這個秘密,還將府裏所有的下人滅口,重新換了心腹人手,包括小環等人,都是為了監視你。雖然是我爹親手殺了苓兮,可是他卻始終認為是先帝橫刀奪愛才逼得他動了手,並因此對先帝懷恨在心,終於伺機毒殺了他。”
起初,她也信以為真,以為孟溪月真的隻是庶出的妹妹,直到一次孟楚生大醉,竟然將她當做了苓兮,跪在她的腳邊,將所有的真相都說了出來。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那一天正是苓兮的祭日。
這樣的秘密,讓十幾歲的孟溪淺不知所措,左右為難了很久,終於還是將它藏在了心底,從此越發愧疚地善待孟溪月,想要借此為孟楚生贖罪。
她原本這一輩子也不想說出真相,可是看著孟溪月因為孟楚生的事情如此痛苦折磨,她終於還是忍耐不住,將知道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
雖然拓跋蒼是她的殺父仇人,可是一切都是孟楚生咎由自取,更何況她將孟溪月視若至親,自然也不忍心看著她因為誤會而抱憾終身。
孟溪月呆若木雞地聽著孟溪淺的講述,纏繞在腦海裏的諸多謎團迎刃而解,包括孟楚生之前種種難以理解的行為,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難怪對音律毫無興趣的孟楚生會去研究曲譜,難怪他要急匆匆將自己送進皇宮,難怪他總是很關心她的夢境,難怪他會利用拓跋蒼起兵謀反……
孟溪月牙齒緊緊咬住下唇,血絲彌漫卻絲毫感覺不到痛楚。怔怔抬頭望向孟溪淺,卻在她的身後看到了被人攙扶的拓跋蒼。
四目相對,千言萬語。
孟溪淺識趣地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這飽受折磨的有情人。轉頭看了一眼那緊緊相擁的人兒,心頭的大石終於放下。
……
尾聲
“拓跋蒼,你這個混蛋!”
狠狠地將手中的信函擲在地上,拓跋涵臉色鐵青一片。左右侍從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麵,神色如常地繼續服侍他更衣。
門外,蹦蹦跳跳進來兩個孩子,明眸皓齒,長得煞是喜人。男孩約莫五六歲的樣子,身板挺拔敏捷,小小年紀已經顯出不凡之氣。手中牽著一個兩三歲的女孩,粉嘟嘟的臉蛋嫩得能掐出水來。
見拓跋涵正在發怒,男孩眼珠一轉嘻嘻笑道:“氣大傷身,皇叔千萬要保重身體啊。”
看到這兩個孩子,拓跋涵臉色立刻緩了下來,上前將女孩抱起親了一口,朝著男孩抱怨道:“你那昏君父皇,又拐帶了你母後溜出去遊山玩水,隻留下一張紙,就把接待惜月使者的難題丟給了我。幸好還有你們陪著,不至於那麼煩悶。”
“父皇常說皇叔精明幹練,自然能者多勞。母後也總是說皇叔是可靠之人,多虧了皇叔江山才能如此安穩。”男孩笑得可愛至極,哄得拓跋涵最後一點怨氣也隨之煙消雲散。
“算他們還有點良心。”念叨了一句,拓跋涵認命地抱著小女孩朝外走去。“等我處理完了政務,再陪你們玩耍。”
“謝謝皇叔。”男孩彎眸而笑,暗地裏鬆了口氣。能把皇叔穩在皇宮裏幹活,父皇交代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
曠野無邊,風起塵揚。
與往年一樣,拓跋蒼與孟溪月照例來此祭拜月苓兮,之後,他們共乘著一匹駿馬,背對著落日緩緩而行
“真是想不到,那些人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找到的巫月聖地,竟然隻是曆代巫女的沉睡之所。”拓跋蒼長歎一聲,圈緊了孟溪月的腰身。雖然已經生了兩個孩子,卻依舊輕盈纖細。
“是呀,他們隻道這裏遍地金銀,卻不知道唯有感情才是最珍貴的。”孟溪月輕笑一聲,抬手覆在他的手上,閉上眼靠在那堅實的懷裏,幸福之色溢於言表。“對了,不如我們順便到巫月去看看卓安和九兒吧。”
“隻要你喜歡,去哪裏都好。”拓跋蒼溫柔笑著,眼中盡是包容。望在孟溪月眼裏,立即燒紅了她的嬌顏。
側頭閉上眼睛,迎上他炙熱深情的吻。印在金黃的餘暉中,如夢似幻……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