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離開他(2 / 2)

海小漁回想剛剛始終沒有撥通的電話,內心無比苦澀:“放心,我會離開他,離開蘇家,我考上了大學了,等過段時間,我就去廈城了。”雖然嘴上這樣說著,可內心卻在想“不需要我離開他,他已經拋棄我了。”

聽到海小漁這樣回答,海景深才鬆開了她的手,平靜了下來,嘴裏不停地說:“好,這樣好!”

走到病房門口,海小漁又禮貌地向那個女人鞠了一躬。

“我叫方蘭,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有事記得打給我。”方蘭將一張寫著她電話號碼的紙片遞給海小漁。海小漁接過來,也留了自己的號碼給她。至少在這個時候,海小漁沒有想到,她們之間的第一次聯絡,就是收到父親的死訊。

父親是在淩晨兩點離開的。方蘭的聲音暗啞,在電話裏說著父親的死訊,海小漁甚至沒來得及換掉身上的睡衣和拖鞋,披散著頭發就跑到了醫院。

海小漁親眼看著醫院裏的人為父親的遺體蓋上白布,直到遺體被推進停屍間後,她才像回過魂來,昏天暗地地哭了起來。

海小漁怨恨,怨恨這世界對她的所有不公平,可憤怒不會消減悲傷,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

她坐在沙發上,像靈魂被抽空的行屍走肉,一夜無眠。她沒辦法相信,海景深就這樣離開了這個世界,她在這個世界上,終是連唯一的親人都沒有了。

“媽媽,小漁是不是不配得到幸福!”海小漁蜷縮在沙發上嗚咽著,像條擱淺在沙灘的魚,孤獨且無助。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海小漁縮在沙發上看著玻璃窗外的世界,才發覺不知不覺夜晚已經過去。昨夜發生的一切仿佛變成了久遠的事,小漁隻覺得疲憊,她想要好好睡一覺。

一覺睡到了下午三點,海小漁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但是夢中場景混亂,人物複雜,所以當她醒來時,除了全身疲憊,幾乎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起床洗了個澡,給自己挑了一身好看的衣服,化了點淡妝,然後聯係了方蘭。

見麵是在海景深和方蘭的家中,那是一個簡單的四合院,院中種著各種各樣的花草,讓人心曠神怡。

方蘭的神情有些呆滯,仿佛也是一夜沒睡,紅腫的眼睛讓這個年近五十的女人看起來更加滄桑。

“你爸之前和我說,讓我將他的骨灰分成兩份,一半葬在海岸江薇墓旁,一半葬在隱都的公墓裏。小漁,對於你父親的後事,你有什麼意見嗎?你是他的女兒,我尊重你。”方蘭用商量的語氣對海小漁說。

海小漁低著頭:“父親有留下什麼書信嗎?”

方蘭看著海小漁,緩緩地搖了搖頭。

“隨他吧。”

“好,那就按你父親說的辦。”方蘭說。

太陽西沉,手機的消息提醒聲響起,是蘇蔚藍發的。

“小漁,不知道怎麼向你解釋,所以選擇不辭而別。對不起,因為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暫時不能陪在你身邊。但請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回來的,我愛你!”

蘇盛威說的,海小漁不相信,趙欣說的,海小漁還是不相信,哪怕在最需要他的時候無法打通他的電話,海小漁依然持著懷疑態度。現在收到了蘇蔚藍的消息,海小漁終於意識到,蘇蔚藍的離開是真的!

海小漁神情麻木地看著短信裏的一字一句,心髒卻像被揪著一樣陣陣發疼。蘇蔚藍曾不止一次說會陪著自己,他也曾斬釘截鐵地說不會拋棄自己,更是要求自己為他堅持,可是,現在卻給了自己這樣一個結果。

海小漁躺在院子中央的搖椅上,眼淚從眼角無聲地滲出來。她覺得可笑極了,一個口口聲聲說會永遠陪著自己的人,一邊說著愛自己一邊選擇了離開。一個口口聲聲說為自己好的人,在臨死前沒有對自己有任何的交代,沒有對母親和弟弟有任何懺悔,就這樣撒手人寰。

“小漁啊,可以哭,也可以難過,但別傷了自己的身體,我去做麵條,我們一起吃點吧。”方蘭心疼地看著海小漁,哽咽著安慰道。

人是經不起安慰的,海小漁別過臉,開始不停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