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也分不清莊生曉夢迷蝴蝶,還是蝴蝶迷夢曉莊生。猶如南柯一夢,南柯未必是假的,現世未必是真的。
層層羅帷密遮燈,林落看著繁複精致的帳頂出神,直到外麵蘇夏的提醒聲傳來:“公主,該起身了。”
稍一會兒,帳中人才應聲:“卷簾吧。”
蘇夏給林落穿著重重疊疊華美精致的宮裙,理著美人如瀑如雲的墨發,忽然一笑:“公主,您又在走神了。”
林落散落的目光從鋥黃的青銅鏡上收回來,轉頭似問蘇夏,又絲自言自語:“姓林名落,小字阿卿,封號端華,南昭皇室唯一血脈,封地河洛,江淮,可對?”
蘇夏點頭:“對著呢,公主生來尊貴,又極獲盛寵,除卻皇上,您在南昭都是說一不二的。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皇上再寵公主您,您也不能到這個點兒才起床啊。”
林落:“……”
皇室血脈,金枝玉葉,林落歎了口氣,她曾半生孤苦,未到揚眉吐氣卻身來異世,莫不是上天憐她,給她一份安逸?
理政殿內,昭武帝手持禦筆,邊在奏折上勾畫,邊問著李連海宮廷瑣事。
“端華還沒起?”昭武帝抬了抬眼眉。
李連海點頭:“回陛下,公主這會兒估摸著是已經起了,應是還未梳洗停當。”
“不用你替她說話,這個時候還不起身實在是有些不像話了。”
李連海笑著道:“奴才哪敢替公主說什麼,隻是昨日裏安貴妃與公主許是都累了,今日安貴妃也起的稍遲了,公主年紀還小,貪睡些也是正常的。”
昭武帝斜了一眼:“求情不成就把安貴妃拉下水了?年後虛歲就滿十六了,年紀也不小了,就你慣著她。”
李連海嘿嘿直樂:“哪裏是奴才慣得?”
昭武帝歎口氣:“昨日裏她與安貴妃爭執,當中落了安貴妃麵子,確實有些過火了,讓端華有空去賠個禮。”
屋裏正說著,林落走進來了,正聽見這一句,開口便問:“賠什麼禮啊?”
林落目光在昭武帝身上停了一瞬,折身行禮:“端華見過父皇。”
昭武帝擺擺手:“坐著吧,朕與你李公公說讓你去給安貴妃賠個禮,畢竟昨日裏…”
林落落座,抬眼:“父皇,你道端華不知禮法,這罪名端華不認。安貴妃是長輩不假,可貴妃,也是妾。何況昨日裏,安貴妃雖說是出於好意,卻是幹政了!”
昭武帝一愣,低頭看了看端坐在左下手乖乖巧巧的林落,停下手中的筆,呷了一口茶。
“我兒說的對。”昭武帝最終點點頭。
昭武帝何等聰明人,隻這麼兩句,就懂了林落話裏的意思,她這是既為自己鳴不平,也在提醒他,後宮不得幹政。
昭武帝拍了拍手,起身從上座走了下來,拉了拉林落的手,玩笑道:“原來竟是父皇混了禮法,多謝端華公主提醒了。”
林落噗嗤一笑,恪守禮法,知錯就改,又不墨守成規,也難怪南昭國能雄霸一方,這個昭武帝,是個不錯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