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誌》大唐貞觀六年第叁篇
記:曾見書上雲,酒之起源,或曰人藏米腐爛發酵而得;或曰人入山從猿猴洞中得。然不管究竟起源於何處,猿猴與人一樣嗜酒卻是必然。人釀酒多用米糧,而猿猴之酒多為果實。尚有一種藥酒,人稱‘神曲’,祥不可知。然今見白猿取山中百草之精華、百花之凝露釀酒,盡得天地之靈氣,無怪乎……不可說,不可說。人不可生貪念,白猿隱匿山中,盡見此文也勿心生貪念而去尋找。待尋得兩手空空,悔之晚矣。切切——雲山洛雲
菩提老祖就是真的曾在世間傳道授徒,不用翻史書,你比著西遊記的故事仔細算算也應該知道,那是唐朝之前數百年大概秦漢時期。反正此時,菩提老祖肯定是不在這個時間了。想到這洛雲倒是有些擔憂,別哪天玄奘法師真跑去西天取經了,元祖腦袋一熱跟了過去。摸著元祖的頭,心裏默默的說:“西天沒什麼好的,也犯不著不信道轉去修佛,咱道行法術又不比人家差,再說咱們又不求修仙,老老實實在這山裏逍遙快活就好。
元祖看來真的不知道菩提這個名字的意思,倒是清楚的聽到了洛雲肚子又叫了。低頭看到小幽已經把野豬吃了一半了,也差不過快吃飽了。衝那兩頭白猿比劃了一下,那頭雄性白猿走到野豬旁。小幽略帶敵意的看了看白猿,白猿沒理他,看了看肚子幾乎被啃幹淨的野豬,一直手按住野豬,一隻手拽著一條後腿‘唰’的一下扯了下來。轉身直接將其丟到了火堆裏。洛雲看了看那猶帶鮮血的野豬腿,白猿就這麼烤肉的嗎?這就是烤出來他也不敢吃啊,吃了恐怕就得消化不良了。
順著元祖的胳膊爬了下來,撿起一根木棍,繞過白猿龐大的身軀,走到火堆旁將野豬腿扒拉了出來。蹲下身翻檢著看了看,好在那又粗又硬的豬毛都燒幹淨了。伸手摸了摸腰間,幸好他今天出門記得帶小刀了。把豬皮剝了,把血洗幹淨再烤應該還能吃。摸出木柄小刀,在元祖和兩頭白猿的圍觀注視下把野豬腿上的豬皮剝了下來,看了看那沾滿了泥土的豬蹄子,拿著刀割了半天沒割下來,還把手弄得髒乎乎的。無奈的放棄了。轉身去拿水洗手。雌性的白猿看了半天,見洛雲放棄,伸手拿起豬腿,兩個指頭輕輕一用力……‘哢’。豬蹄子掉進了火堆中。
傾倒了果殼中的一點水,把手洗了洗。然後兩手端著果殼來到剝完皮的豬腿旁,看看消失的豬蹄子處露出的骨頭茬子,有些無語。忙活了一陣,終於將一條野豬腿架在了火上。這時洛雲才想起連鹽都沒有,這吃起來能有什麼味。搖了搖頭,條件所限,塞飽肚子就行了,不能要求太多。
坐在火堆旁等著肉烤熟,洛雲的肚子忍不住又叫了一聲。那頭雌性的白猿很是善解人意,從腰間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個不知名的大果子遞給了洛雲,舉手做了一個吃的動作。這果子有西瓜大小,皮挺軟,認不出到底是什麼水果。洛雲用小刀割下了一點嚐了嚐,有點酸,但是還不錯。“謝謝你。”洛雲向雌性白猿點了點頭,又吃了一塊,又看了看這對白猿夫妻,轉頭看著元祖:“我應該怎麼稱呼他們?就算是您的孫子,年齡應該都可以當我爺爺了吧?”
元祖衝洛雲搖了搖頭,看了看白猿夫妻,又隨意的擺了擺手。“你叫我隨便稱呼?這是不是太不禮貌了?”洛雲看元祖毫不在意的樣子,又看了看白猿夫妻,這才發現這對白猿從進洞到現在竟然都沒坐下過。看來它們根本沒有資格和元祖同坐,或者說元祖的地位實在太高了,作為孫輩完全不可以在元祖麵前有任何行為上的冒犯和逾越。洛雲想了想,思考元祖對他的態度,覺得他在這裏的地位應該就和元祖的九個孩子一樣。也就是拋卻年齡的概念,他應該是兩頭白猿的長輩。至少是父輩。
“那我給它們起名字了?”看到元祖思考了一下後點了點頭,洛雲扭頭仔細的看了看兩頭白猿。白猿夫妻好像也能聽懂他的話,很是配合的並排站在了洛雲身邊。看到它們有些緊張的樣子,洛雲心中不由有些好笑,雖然挺想讓他們隨意些坐下來。但洛雲好歹也在大唐活了一年了,他明白有些事情,不是現代人想的那樣簡單。
規矩不光是一種約束,更是一種必要的禮節。麵對天地、君王、長者,該有的規矩禮儀是任何一個人都不能違反的。就好比此時若是洛雲讓兩頭白猿坐下,且不說兩頭白猿敢不敢做。洛雲這種貌似親和的行為,卻是對元祖長者身份的蔑視和侵犯。中國人傳承了上百年這種被稱為封建的禮儀教化,後人花了幾十年時間將其批判為‘階級對立’而破壞殆盡。然後有一天,人們又開始對外國人在不同場合麵對不同人所表現出的禮貌表示讚揚,對外國人在大場麵表現出的‘規矩’覺得羨慕,卻沒有想過,這些都是被我們拋棄的。更悲劇的是現在我們需要花錢才能享受到這種禮儀規矩帶來的舒適享受,這原本家家戶戶都有的‘東西’突然變成了一種奢侈品。
禮儀規矩於人的正常交往是絕對必要的。就像法律對人類社會的正常秩序是絕對必須的。凡人麵對天地,臣子麵對君王,子孫麵對長輩,都有各自必須要做到的禮節和必須遵守的規矩,這不是簡簡單單一句‘親和’就能拋棄的。天地、君王、長輩可以選擇是否要‘親和’,但身為凡人、臣子、晚輩卻不能因為其是否‘親和’而忘卻了規矩。忘卻了就必然帶來悲劇:天地不仁,君臣嫌隙,子孫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