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高嗎?做什麼?”
“不高,做市場分析的。你應該沒問題。”
“時間要求呢?”
“你先把你能空出來的時間寫在簡曆上,到時候他們會安排。”
……
“好了,那就這樣說定了。晚上我去查收郵件,希望能看到你完整的簡曆。”鍾明顯得格外高興,“對了,快過大年了,你真的不願意和我們一起?”
“不了。我不太喜歡熱鬧。”沒想到他居然親自又提出邀請,我拒絕得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那好吧,一個人也挺好。有時候我也很希望能一個人靜靜,隻可惜……”
他是個活躍的人。就算他骨子裏未必喜歡,但想當核心的欲望也把他推到了台前。在學業上,學生會裏,社會上,他總是能做得很出色。我對他會有一個很好的前途從不懷疑。
麵試進行得很順利,對方隻是簡單地問了幾個問題,便帶著我見了部門總監,一個叫Sharon的女人,我們聊了幾句,很快確定了上班的時間。
上班的第一天,我刻意買了一套像模像樣的職業裝,讓自己盡可能看起來自信些、職業些、可靠些。從未出過校門的人,這一臉的稚氣是怎麼都藏不住的。
我第一個接觸的項目,就是一個著名品牌的最新款手機廣告。我所做的工作,就是對公司得到的手機行業內的相關數據進行整理、分析,得出結論,形成報告,作為頭腦風暴的數據參考。
Sharon是個工作狂。所以,從上班第一天開始,我就很歡樂地開始了加班加點的職場生活。就連大年三十當天,在公司宣布所有華裔員工都可以放假的前提下,我依然奮戰到了晚上九點。
偌大的辦公室隻剩下我一個人孤軍奮戰。因為Sharon告訴我說,明天一早,沒有任何理由,她必須看到她要的結果。
眼睛酸疼,頭腦發昏。又要上課,又要上班,一根蠟燭兩頭燒,我覺得精力有些透支,正想著是不是先休息一下衝杯咖啡,頭頂上的燈竟突然滅了。
我吃了一驚,不由得輕聲叫出了聲:“啊,怎麼回事?”
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燈又重新亮了起來,同時我聽到一個人用中文在說話:“對不起,我沒想到還有人在。”
明明應該很好聽的聲音,卻讓我心尖一顫,連手指都開始發麻。
我怎麼都想不通O會和簡凡有什麼關係。
在看清楚簡凡那張臉之前,我還祈禱著這隻不過是音色和他比較接近的另一個人。
他看到我的時候似乎也很意外,頓了一頓,竟向我走了過來,雙眸深深地看著我,越發明亮。
我抿了抿唇,扔掉心裏的疙瘩,也麵無表情大大方方地盯回他看。
這次當然毫無疑問,他知道我是誰。幾天前,就是在我家的客廳裏,他也是這樣死死地盯著我看,持續時間不下十秒。現在我一沒喬裝,二沒改扮,他認不出我才是有鬼。
“你怎麼在這裏?”他在我麵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雙手閑閑地插進風衣的口袋裏,嘴角居然又勾起了一絲我再熟悉不過的淺笑。
我動動嘴角,淡淡回答:“打工。”
“這麼晚還不回去?”
“加班。”我的視線回到電腦上的報告上,手指下意識地滑動著鼠標。
“今天是除夕啊。”他的聲音裏笑意明顯加深,聽起來語調也輕柔了不少,“春節對中國人來講這麼重要,你怎麼能這個時候還待在這裏幹活?早點兒回去吧。”
我輕嗤一聲,抬眼又看他:“你不是中國人?”
他微微聳肩,挑眉,笑道:“我當然是。不過我今天是有事過來。”說著,他的右手從口袋裏拿出來,對著我晃了晃手中的U盤,“我來拿這個。看著這邊有燈亮著,就過來關下燈。節能環保本來就是每個地球人該做的事,何況這能源的費用,還得我們家自己出。”
“……”我雖然已經很疲憊,但大腦的反應速度並沒有太遲鈍。他們家自己出?難不成這位花花公子和O有什麼關係?
“不要這麼意外的表情。”簡凡重新又把手放進口袋裏,溫聲接著說,“O的老板姓江沒有錯,但是Grace Kwong的丈夫姓簡這更沒有錯。她有兩個兒子,而我,是其中之一。別告訴我你都已經到這裏工作了還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看他那副樣子,好像我如果說了“不知道”就等於說了謊一樣。但事實上,我又怎麼會知道?脫離了那個圈子那麼久,他簡凡到底從哪個石頭縫裏蹦出來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就算他是千裏馬名種駒,但我若不是愛馬的騎士,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隻是笑笑,沒回話,繼續把視線集中在電腦屏幕上。
他能夠在留學生的圈子裏吃得如此之開,果然事出有因。鍾明能夠拿到這麼好的工作機會,也算是他高攀簡公子物有所值。而傅韻願意跟著這位少爺的腳後跟扔掉高傲美人的架子亦步亦趨,也有了充分的理由。
他的確有資本讓這些人這麼做。不是因為他叫什麼名字、長得如何如何,而是因為他姓什麼、他是誰。
我不說話,簡凡居然也不開口。
我的手指在鍵盤上繼續忙活,他則將瘦高的身形往旁邊位置上放鬆一靠,目不轉睛地靜靜看著我。
如果說剛剛疲憊的腦袋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而被瞬間原地激活,那麼現在則是被激活得有點兒太過,注意力完全不能集中了。
我完全想不通簡公子想要怎麼樣,隻好耐著性子瞧著他:“時間不早了,你們家不要過大年初一了?”
“要啊。”他含笑隻回答了兩個字,就再沒了聲音。
“那你現在還待在這裏做什麼?”
“等你啊。”他回答得理所當然,好像他現在做的事就本該如此,天經地義,而不需要發出疑問似的。
我一愣:“等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