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店門口，昏暗的路燈下，一個穿著製服的保安，冷冷地看著鬧成一團的兩個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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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1月7日傍晚，市刑偵隊燈火通明，誰都沒有準備下班的意思。
刑警小陸捧著一疊案卷，將最上麵一份放在我的桌上。
隊長你看，小陸說，去年的今天死了兩個夜總會剛下班的小弟，都是一刀刺中胸部斃命。從現場勘察的結果看，有過打鬥跡象，凶手應該是一個人，死者並無財物損失。
一個人正麵交手殺了兩個小夥子，這個人挺厲害啊。我起身衝了兩杯咖啡，遞給後桌的白衣人一杯問，你怎麼看？
白衣人分三口喝盡這杯滾燙的咖啡，目光深邃地看著我反問道，死了一個客人，兩個小弟，其中一個小狼狗（吃軟飯的小男人俗稱），下一個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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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7日淩晨3點，宣城市錦城北路，府山漢宮夜總會附近，深夜食堂，有酒有音樂。
光頭哥，妹子不會說話，敬哥一杯酒，一切都在酒裏。穿著旗袍濃妝豔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薇姐，頻頻向坐在圓桌中央一個光著頭滿臉橫肉的大漢敬酒。
被稱作光頭哥的大漢一臉得色，夾了一筷子菜，不是哥吹牛，在這地麵上還沒有我光頭辦不成的事。那是那是，小薇姐獻媚道，我們老板安哥哪次提起您光頭哥，不得翹個大拇指。來，妹子再敬哥一杯，祝哥天天龍馬精神，風流快活。
這個點，深夜食堂裏就這一桌客人。新來的服務生小亮問身邊的老員工小沈，這些人是幹嘛的，看上去都不是正經人。
噓，你輕點聲，小沈壓低了聲音道，那女的是旁邊夜店的公關經理，俗稱媽媽桑。中間光頭的是陸哥，陸哥左邊是他的小弟，他們都是道上的兄弟。光吃菜不講話穿著保安製服的沒見過，可能是夜店看場的。我們這家店，裝修老舊，菜難吃還貴，要不是有這些客人早關門了。
小亮問，他們經常來？小沈點頭道，其實你別看他們衣著光鮮，戴的金鏈子比手指還粗，好多都是裝的沒啥錢，每天不喝到個五迷三道稀裏糊塗回不了家。第二天醒來，吃過點啥說過點啥，全斷片了想不起來，其實也挺不容易的。
陸哥身邊的小弟發了一圈煙，一副越喝越精神的模樣吹噓道，我光頭大哥看中的女人，有哪次搞不定的？當年郎溪那小狼狗叫什麼來著，小斌是吧，敢替莉莉出頭也算他有種。要不是後來被人做了，我就替我大哥做了他。
一直吃菜不說話的保安，此刻放下筷子舉起酒杯，今天謝謝小薇姐，約到光頭哥賞臉一塊吃個飯，我先幹為敬。
兄弟好說，光頭哥誌得意滿地舉杯一飲而盡，以後哥哥罩著你。
小薇姐滿臉堆笑，夾了一大塊紅燒肉送到光頭嘴裏道，我們家老徐可是個老實人，郎溪績溪宣城一路跟著我，踏實幹活從不惹事。
這時候，深夜食堂播放的慢歌結束，換了曲譚詠麟的快歌《你知我知》……
保安老徐忽然間像是換了一個人，雙眼咄咄放光，從一旁放在座椅上的大背包裏，抽出一把閃亮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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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7日，下午3點，我喝了口咖啡，今天的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有些苦澀。莉莉的老公就是保安老徐，他殺了欺負莉莉的光頭和他手下，殺了花錢雇莉莉陪客戶上床的張華天，殺了給莉莉介紹客人的媽咪小薇姐，殺了跟莉莉開房的小弟阿斌，最後自殺。
看他那副卑微怯懦的樣子，竟然那麼厲害，我說。
白衣人道，也許他穿著的製服在作案時無形幫了他一把，看到警察保安不敢還手是常人的正常反應。
可他為什麼總選擇在每年的11月7號下手？我問。
白衣人道，也許那天是他和他老婆莉莉的某個紀念日，也許與中國人去世後做七的習俗有關，也許117是要要去的諧音，他最想殺的本來就是他自己，他對於貧困的無奈，對於怯懦的無助。
我再問，可他為什麼要殺與這些事都毫無牽連的小弟威子？
白衣人搖搖頭，目光中流露出些許倦怠與悲哀，也許，隻是意外，人生，總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