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要我再說一遍吧?”
“小女娃,你這樣做不後悔?”
“我後悔什麼了?”
“不擔心老夫傷好後,找你尋仇?”
“你今後要找我報仇,那是你的事。現在我說話算數,我不會殺你,你們走吧!”
兩個漢子慌忙扶起受傷的怪叟而去。這時,這座孤零零坐落在田野中的大院,已空無一人。小婷四下打量了一下,轉出大院,在門口騎上自己的馬匹,揚長而去。
小婷騎馬轉上了村中的道路,見道上兩旁有兩間飯館,便下馬在一間飯館匆忙吃了一碗羊肉麵後,繼續上路。
此時的小婷,仍是一個江湖經驗少、閱曆不深的少女,不知道世間萬物有一定的聯係,不會無緣無故發生。她應該想到與自己從沒有謀麵的怪叟,怎會向自己下手?一定是有人在背後唆使。她輕信了怪叟的謊言,以為是為他的弟子夜蝙蝠報仇而來。其實夜蝙蝠根本就不是怪叟的弟子。但小婷以為怪叟也像大漠雙鷹一樣,為自己的弟子和親人報仇而來,而沒有盤問下去,從而放過了怪叟,錯過了一次追問幕後指使者的機會。
小婷騎馬離開望杆子村,走了七八裏左右,前麵又是一片茫茫無際的戈壁灘,四野不見人煙。在馬背上極目四望,戈壁灘上雖是平沙,也有一些高高低低的小沙丘。好像前麵不遠處,有一片清涼的湖泊。小婷心想,湖的那邊,不會就是自己要去的西湖鎮吧?這樣看來,西湖鎮也不遠呀,怎麼小風哥說西湖鎮離望杆子村還有六七十裏地?
小婷哪裏知道,這是戈壁灘上的一種海市蜃樓的幻覺。要是朝著那一片有湖泊的方向飛奔,那是永遠也走不到的,因為戈壁灘上根本就沒有這一大片的湖泊。幸而小婷是沿著時斷時續的敕勒河邊而走,要是離開了敕勒河,小婷就會在戈壁灘迷失方向了。
走著走著,驀然間河邊一處下斜坡的地方,坐著一位漢子,攔住了小婷的去路。這裏離望杆子村隻有十多裏。
小婷警惕地再四下打量,見不遠處幹涸了的河床上臥著一位漢子,一動也不動,仿佛是具屍體。小婷心下困惑: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死人的?
小婷本可不去理睬這漢子,縱馬從這漢子身邊一掠而過。但她好奇又好心,勒住馬問:“大叔,你坐在這裏幹嗎?”
這漢子幾乎沒任何表情地說:“等人。”
“等人?你等什麼人了?”
“等你。”
小婷一怔:“等我?”
“不錯,你不能再往前走了,給我下馬來。”
“為什麼?”
“因為你這匹馬要馱一個死人回去。”
“是馱河床上那個死人嗎?”
“唔。”
小婷感到這個漢子太傲慢也太無禮了。真的想用馬馱一個死人回去,也應該懇求自己才是,怎能這樣和自己說話?難道他以為我好欺負,想強搶我這匹馬?
小婷說:“對不起,我要趕路,我的馬不能借給你用。這裏離小村寨不遠,你有氣有力,幹嗎不將死人扛回去?”
“什麼?你是不答應了?”
“你不會想強搶我的馬吧?”
“哼,你最好乖乖地給我滾下馬來。”
“你這人怎麼這般不講理的?哪有你這樣強要人家的馬來用?閃開,不然我可放馬撞你了。”
這個漢子一下跳了起來。小婷以為他真的害怕自己放馬撞倒他,所以跳起來讓道的。誰知他一拳揮出,重重擊在馬頭上,將馬頭擊得碎裂,馬立即倒地而亡,同時也將愕然的小婷從馬背掀了下來。幸而小婷反應敏捷,輕縱飄然躍開,沒讓倒下來的馬身壓住自己。
小婷一時驚訝,怎麼這個蠻不講理的漢子一拳將自己的馬打死了?這個漢子一拳打死了小婷的坐騎還不以為然,“哼”了一聲說:“這下你下馬了吧?”
“你怎麼將我的馬打死了?”
“我叫你下馬,你幹嗎不滾下來?”
“就算我不下來,你也不該將我的馬打死呀。”
“我不打死它,你會下來嗎?”這個不可理喻的蠻漢,還說得振振有詞。
“你得賠我一匹馬來。”
“要賠沒有,要命就有一條。”
“你怎麼這般蠻不講理的?”小婷感到總不能為了一匹馬而要了他的一條命。但不狠狠教訓這蠻漢一次,實在也咽不下這一口氣,問:“你是不想賠了?”
“老子不賠又怎樣?”
小婷不再跟他說了,一招摔跤手法,就將這條不講理的蠻漢抓起,“叭”的一聲,狠狠地摔在地上。小婷滿以為這一下摔得他不輕,恐怕半天也爬不起來。誰知這條莽漢皮粗肉厚,竟能一下跳起來,說:“你這小娘們,竟敢將我摔在地上?看我不要了你的命。”說著一拳朝小婷當麵擊來。小婷身形一閃,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又是一招摔跤手法,將他摔得遠遠的,同時也摔得他這條手臂骨脫了臼,一時廢去了他這隻打死馬的手。小婷也不等他再度爬起來,身形一閃,來到了他身邊,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上,問:“你賠不賠我這匹馬來?”
莽漢給小婷踩得動也不能動,仍蠻橫地說:“老子不賠又怎樣?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好,本姑娘就打死你,給我的馬匹償命。”
驀然,小婷感到身後風起,有人向自己驟然偷襲。她敏捷地一閃,順勢一招大漠飛沙掌拍出。偷襲的人似乎也是一位武林高手,感到小婷這一掌來得厲害,就地一滾,閃過了小婷這一掌,又縱身躍起說:“好掌法,小老算是第一次見識了。”
小婷一看,這個偷襲的,是一位半老頭,一身短小精幹行頭,行動非常的利落。看他這一身打扮,不就是在河床上躺著不動的死人嗎?小婷又驚訝地問:“你不是死人嗎?”
“誰說小老死了?”
“那你幹嗎躺在河床上動也不動?”
“那是小老在練功。”
小婷心想:有你這樣練功的嗎?難道西域武林人士練功的方法與中原武林不同?問:“那你幹嗎不聲不響從背後偷襲我?”
“小老不能見死不救。”
“你完全可以大聲喝住我,幹嗎要出手取我的性命?”
“小老一時情急,請原諒。”
“你說,他恃強使蠻,打死了我的一匹馬,該怎麼辦?”
“可是你也弄殘了他一隻手,似乎還踩傷了他,又怎麼辦?”
“那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我。誰叫他那麼蠻不講理的。”
“姑娘,一條人命總比一匹馬的性命來得珍貴吧?”
“你以為我真的會殺了他嗎?我是在懲罰他,叫他賠我一匹馬來,以後別再這般橫蠻無禮。”
“姑娘,你要他賠馬可以,小老就代他賠你一匹馬好了。”
“好呀,那你就賠我一匹馬來。”
“不過,小老也要弄殘你一隻手,踩傷了你,才能賠你一匹馬,這樣才算公平公道。”
“你這算什麼公平公道了?我看你這老頭是來存心找事,欺負我是一個外來女子。”
“姑娘,你可不能這麼說,那他的傷不是白傷了?”
“那我的這匹馬不是白死了?”
“小老已經答應賠你一匹馬。”
“那麼說,你一定要弄傷了我才賠?”
“不錯。”
小婷一下感覺到,他們在這裏出現不同一般,是存心來為難自己的。小婷想看看他們的意圖究竟是什麼,故意歎了一口氣說:“算了,我也不要你們賠馬了,你也別傷我,我們就此各走各的。”
半老頭子冷笑一聲:“你就想這麼離開?”
“是呀,你想怎樣?”
“小老徒兒的傷,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什麼?原來這蠻不講理的東西是你的徒兒呀。好,你說,你要我怎麼辦?”
“背我徒兒回去,侍候我徒兒的傷,直到他的傷完全好了,小老才賠你一匹馬,讓你走。”
“我要是不答應呢?”
“那別怪小老先打殘了你。”
“我真想不到世上有你這麼一對師徒,一個存心攔道生事;一個有意借題發揮。但你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地方,就是蠻不講理。說,是誰打發你們在這裏攔截我的?你們說了,我可以放你們走,不然,你們休想離開這裏。”
“姑娘,你的口氣未免太大了,小老正怕你離開哩。”
小婷不再跟這小老頭多說了,驟然一袖揮出,這是她在地下神秘宮殿所練成的飛袖功,過去她極少使用。這一袖的勁力,足可令地麵飛沙走石,直向小老頭撲去。小老頭慌忙用掌力將撲來的沙石震飛震散,正想回手反擊時,小婷已抓起那個殘了一隻手、胸口也給踩傷的橫蠻家夥扔了過去,說:“你這個橫蠻無禮、沒出息的徒兒,我送回給你。”
小老頭見一團黑影在風沙中向自己飛來,急忙出掌一拍。他猛然聽到一聲慘叫,黑影橫飛出去,摔下來時,已變成了一具屍首。
小婷故作愕然地說:“老東西,不是吧?你怎麼將你的寶貝徒兒一掌拍死了?我可是好心好意擲回給你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