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靠在引枕上,喝著平兒端來的燕窩粥,一邊喝一邊問。
“姨媽今兒來可是有什麼事不成?”
平兒接過碗放好,笑笑:“並不曾有什麼事,怕是在家悶了,過來和二太太說說話,老姐妹多少年不見,自然有好些話要說的。”
王熙鳳臉上黃黃的,眼窩子看起來也顯的很深,一副重病初愈的樣子,她穿著秋色的小襖,額上勒了抹額,拽了拽搭在身上的被子:“實是沒想到薛家妹妹竟和林妹妹相交頗深,想來,林姑父恐也是看重薛家的吧,隻可惜我身子不爭氣,不能照顧林妹妹一二,不然,也叫二爺向林姑父那裏討個好,弄個實職來當當。”
平兒拿了針線坐到一旁做活,時不時的搭上一句:“等奶奶身子好了再去照顧林姑娘也不遲,反正林姑娘要在咱們家呆好幾年呢。”
“你說的也是。”王熙鳳也笑了:“我素來身子骨壯實,怎的這次竟病了這麼長時間?”
“奶奶素日裏爭強好勝,什麼事都想攬在手裏,就是鐵打的身子又能釘幾兩釘,照我說,奶奶還是好好保養自己個兒,旁的事也莫再操勞,省的操心受累的還不落好。”平兒勸了一句,低頭往大紅的綢緞上紮起大朵的粉色牡丹。
“對了,前兒姨太太平時送了些東西,其中有幾樣西洋藥,據說是薛家的二老爺從海外捎來的,薛姑娘把藥的用法和藥效都寫好了,奶奶要不要試一試?”過了片刻,平兒想起一事來問。
王熙鳳想了想:“你找出來我試試,說不得我這病就指著那藥呢。”
平兒答應了一聲,出去找了藥,沒一時帶著個丫頭進來,讓丫頭把每樣藥的用處念了一遍,她尋出一味藥遞給王熙鳳,王熙鳳就著水喝了,讓丫頭出去,叫平兒坐下問:“太太前兒叫人與我說了一事,我也不知道成不成,這心裏總歸是沒底的,我說來,你也與我想一想。”
說話間,她就把王夫人想用高利息引來許多存款,再借貸出去的事情講了一遍,看著平兒問:“你說這事能不能成?”
若是平常,平兒是不會插話的,可她想及前些時候黛玉搬家時她去幫忙,聽黛玉說起的一些事,便道:“照我說,奶奶與我都處在深宅大院裏,又不識什麼字,若是管家事,自然是不缺手段的,可要是論起外邊的事,眼窩子便淺了,我前兒聽林姑娘說起,說薛姑娘很有幾番見識,奶奶與薛姑娘怎麼說都是嫡親的姑表親,不若問問薛姑娘的意思。”
說到這裏,平兒又提了一下:“薛老爺在時薛家生意可是極廣的,奶奶想,薛家當初生意那般好可都沒碰這銀行之事,想來其中必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難處,奶奶要是想做這事,還是問清楚的好,省的到最終落個雞飛蛋打。”
王熙鳳想了好一會兒,才對平兒一笑:“幸好有你提醒著我,不然,我還真敢接了這事呢。”
“罷了。”王熙鳳叫過平兒小聲吩咐一聲:“明兒你帶些東西去姨媽家,悄悄的問問薛妹妹……”
“二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