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對寶玉招手:“趕緊過來坐,發什麼呆?難道連你哥哥我都不認得了。”
寶玉搖頭:“倒也不是,隻是薛大哥瘦了這許多,我一時不敢認。”
寶玉走到近前,才發現薛蟠身旁還坐了一人,隻見那人穿著一身西洋裝束,頭發短短的,因是坐著,也不知道有多高,不過瞧著應該是很高壯的,古同色的皮膚,一雙眼睛大而有神,高挺的鼻梁,嘴唇緊抿著,瞧著,應是性子極剛強堅毅的一個人。
“這位是?”寶玉不解。
笑蟠笑道:“趕緊坐下我與你介紹。”
等寶玉坐定,薛蟠一指那人:“這是柳先生,可是一位大才。”
柳先生對寶玉抱抱拳:“柳無憾。”
“賈寶玉。”寶玉也笑嗬嗬的回了一禮:“柳先生哪裏人士?”
柳無憾沒有回答,一雙眼睛卻帶著幾分沉痛,薛蟠咳了一聲,忿開話道:“好些日子沒見,今兒你即來了,咱們哥倆可得痛快的喝上幾杯。”
旁邊一個小廝趕緊道:“大爺,太太交待了,不讓大爺和寶二爺喝酒。”
薛蟠擺擺手:“大爺我心裏有數,哪容你羅嗦。”
片刻間,酒菜上來,薛蟠倒是真沒喝酒,叫人拿了一大玻璃瓶子果汁給寶玉倒了:“咱們哥倆喝這個,柳先生愛喝什麼隨他。”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薛蟠開始大講他在外邊修路的事情,什麼遇到地痞刁難,又有時碰到村民故意為難,再加上塞外苦寒,吃喝上都沒有多少講究,很是吃了一番苦頭,有時候忙的很了,好幾天洗不上一個熱水澡都是常有的。
說話間,薛蟠長歎一聲:“原來父親在時,我隻管胡混,惹的父親時常責罵與我,那時我心裏還有幾分怨言,嫌棄父親待我不好,如今父親這一沒,事情都壓到我頭上,我才知道父親為了撐起這個家到底經了多少艱難。”
“這便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一時沉默無聲的柳無憾沉聲說了一句:“不說這些話,喝酒。”
他端起酒杯大大的喝了一口,寶玉也跟著喝了半杯果汁,臉上卻沒了剛才的明快,多了幾分沉思。
“薛大哥。”過了一會兒,寶玉端著杯子問薛蟠:“你出去這一遭見了世麵,我有一事問你,你好好與我尋思尋思。”
“說吧。”薛蟠拍了兩下桌子:“有什麼問不問的,你有什麼事隻管說出來。”
寶玉把憋在心裏好久的話說了出來:“我原是不知世事,後來薛姐姐點了我幾句,我又翻看許多報紙,看到現今女兒家雖然比原先過的好了許多,可還是處於弱者地位,我就想著如何多幫些女兒家,隻我不喜歡官場,不善奉迎,又著實想不出別的法子來,薛大哥能否幫我想想。”
柳無憾聽了這話定定看著寶玉,倒實在沒想到寶玉竟還有這份心思。
“寶兄弟心善。”薛蟠搖了搖頭:“我一時也沒有什麼法子。”
他又看向柳無憾:“柳先生可有法子,若是有,煩勞點撥一下我這位兄弟。”
柳無憾想了好一會兒子,又看看寶玉:“我倒是有一個法子,我看寶二爺原應是個富貴閑人,最不慣虛情假意,人前奉迎人後捅刀子那一套,再加寶玉爺心性靈透,又最是心軟善良的,我想著,寶二爺倒是不如努力做學問,多多寫些文章登在報紙上,或者也寫上幾本書出出來,等到在士林中有了一定的影響力,寶玉爺便以筆為刀,多多寫些文章與女兒們討個公道。”
“大善。”寶玉撫掌大笑:“柳先生一語驚醒夢中人,寶玉受教了。”
薛蟠也跟著笑道:“柳先生這麼一說,我也想了個法子,不過卻顯的不如柳先生的法子雅致。”
“薛大哥也說說。”寶玉有了興致,忙著追問。
薛蟠道:“你不是極喜淘澄胭脂麼,我看你做的胭脂品質很好,莫若弄個胭脂鋪子,把生意做大了,多收些女兒家做工,給她們待遇好一些,自然讓她們生活的好許多。”
“這倒也是個好法子。”柳無憾點頭輕笑:“薛大爺越發進益了。”
寶玉倒著實的驚奇,實是不能把眼前的薛蟠和印象中的薛呆子聯係在一處。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