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冷冷地望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本不想殺生,你倒來惹我了?你們身上都帶了血腥暴戾之氣,這是殺人越貨之後才會有的。我便管一管這樁閑事,也算是功德一件。”說罷,忽然大喝一聲。
他張口大喝,卻不是“嘿、哈”之類的聲音。韓一鳴聽不到半點聲響,隻是腦海中轟響不絕,眼前昏暗,似乎連天空都黯淡下來。片刻之後,眼前亮了起來。依然是陽光明媚,山青樹綠,他也好端端的站在原地。
但身邊的十幾條漢子,卻都手腳抽搐,兩眼翻白,抖了一陣,臉色發黑,七竅都流出血來,一個接一個倒了下去。韓一鳴錯愕不已,說得出話來,向那青衣少年看去。他對麵前的情形看都不看,一派毫不在意的樣子。過得片刻,那些倒在地上的漢子身子都慢慢縮小。他們本來身形魁梧,這時卻突然就幹枯扁癟了許多,衣服變得空蕩蕩的。放眼望去,象是在地上胡亂攤著些破舊的衣褲鞋襪,而那些漢子都已縮成小小一團,隻是衣服中一個的突起。
韓一鳴愣了一陣,又驚又怕,牙關打戰,身體顫抖,看著那少年。那少年麵如冠玉,眉清目秀,說不出的風liu俊逸。他的所作所為,竟是如此可怕,甚而比那十多條漢子還要可怕。韓一鳴和少年本來各自站在一邊,但他心中害怕,不覺又向後悄悄退開幾步。青衣少年道:“你怕什麼?他們是惡人,早就該死了。他們不是險些害了你嗎?”韓一鳴道:“可是,可是,他們並沒有能夠害著我,懲戒他們也不用一定要他們性命罷。”
青衣少年“哈”地笑了一聲,雙手一拍,地上的衣服鞋襪都沒入地底,沒了蹤影,他看了韓一鳴一眼,道:“虎狼屯於階陛尚談因果。你的好心也未免太……”忽然收住了口,抬頭看了看天空,眉頭一皺,轉過頭來伸手一抓。韓一鳴隻覺手臂被什麼用力一扯,力度強大,竟然身不由己,雙足離地,撲到他身邊。那少年抓著他的手臂,向後便倒,韓一鳴禁不住張口欲呼。
他張開嘴來,卻發不出聲音。眼看就要硬生生倒在地上,摔個灰頭土臉。忍不住咬緊牙關,閉起雙眼。哪知身體觸及地麵,卻是十分柔軟,如同倒在了水中。他的身子一觸及地麵,便慢慢沒了進去。裏麵也不是堅硬的泥土山石,無從著力,想要用手撐一撐爬起身來,卻是陷得更深。接著眼前一黑,便什麼都看不見了。
似乎隻是片刻,眼前一亮,身子也豎立起來。韓一鳴看得清清楚楚,自己竟是從地裏冒了出來。那少年站在麵前,正對著他細細打量。
再見青衣少年,韓一鳴已是渾身冷汗。這人雖是一派溫文儒雅,與他年紀仿佛,可在他眼中,說不出的可怕。見自己離他越來越近,不止身上瑟瑟發抖,連牙關都發出“的的”的聲響來。那少年也不說話,一雙眼睛,隻是將他上上下下反複打量。
等了一陣,見他並不動手,卻又稍稍放下心來。青衣少年忽然道:“你不用怕,殺他們,乃是我的功德。他們都是深負罪孽之人,累累血債,死不足惜。了結了他們,也少些人受害,強如救人性命。若放了他們回去,無異於放虎歸山,倒黴的還是手無寸鐵之人。好了,我來問你,你這一生,可是從沒有和別人爭執過麼?”韓一鳴愣了半晌,他說的也有道理,心頭略微一鬆,卻還是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