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那少年對著莊裏看了兩眼,眉頭一皺,道:“你家可是最大的座北朝南的院子?”韓一鳴此時已知此人極有能耐,異於常人,道:“正是,請隨我前去,家父定然敬若上賓。”少年搖了搖頭,道:“不去也罷,依我說,我不去,你也不要去了。”韓一鳴愕然,心中一凜,這少年極有神通手段,他若是不讓自己回去,自己定然難以回去。還未想出如何央求,那少年又道:“非是我不讓你回去,實是你回去也於事無補了。”韓一鳴見他不似要攔阻自己,忙道:“恩人救我性命,再送我回來,我懇請恩人隨我一起回去,家父定會傾盡全力感謝恩人。”
少年歎了口氣,沉吟片刻,道:“好,我隨你一同回去。你也是如此固執,唉。”他又長長歎了口氣,韓一鳴聽他應了自己,哪裏還會留意他的歎息,早就歡喜無限,拔腳便走,引著少年向家裏走去。
韓家乃是此地最大的地主,素日裏門庭若市,然而此刻來到家門前,卻見平日敞開的院門,關得緊緊的。韓家門前向來都有家人,農人來往,而此時竟一個人影都沒有,往日裏穿梭出入的景況大相徑庭。韓一鳴隻覺一股涼意,自腳底升起,心中害怕起來。站了一陣,猶猶豫豫地伸出手來,欲要拍門,手伸到中途,停了幾回,都不敢落在門上。
那少年道:“不用拍了,你隨我來。”左手在韓一鳴伸出來的手上輕輕一彈,韓一鳴的手拍到厚厚的朱漆門上,便沒入其中,好似門忽然消失了一般。定睛一看,自家的朱漆大門依舊豎在麵前,兩扇門扇都合著。韓一鳴大驚,忙將手抽回來,向手上看了一陣,卻見手依舊好好的,籲了口氣,再伸手拍門,眼睜睜看著手觸到門上,卻還是如同沒有門扇一般,直接便沒入其中。又將手抽了回來,再看一回。這回不敢再用這隻手,換了一隻手,向門上拍去。
忽然手臂上一緊,卻是那少年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拖了他,便向裏走去。那少年拖了他,他竟無力掙紮,身不由由己隨著他向前撲進去。待得站穩腳步,兩人已自緊閉的朱漆門外穿了進來,站在前院內。
院內空無一人,韓一鳴愣了一陣,本就不安的心中,越發害怕起來。四周環顧,隻見院內空蕩蕩的,連人聲都聽不到。堂屋的門窗大開,前院內本來種著的幾株芙蓉,此時正是開花時節,他的母親最愛芙蓉花,每每見了落花都要拾起來放在窗邊。但此時滿地皆落的都是幹枯殘敗的芙蓉花,連堂屋邊的水溝裏都落了無數。
韓一鳴愣了一陣,那從腳心而起的寒意越來越濃,連牙關都打起戰來。站了一陣,竟不知哪裏來了力氣,拔腿便向後院裏奔去,邊跑邊叫道:“爹爹,母親,鳴兒回來了!”他從前院跑到後院,又自後院奔至前院,始終不見一個人影。後院的屋子也是門窗大開,連父母的臥房也是這般。
再來到前院,慢慢走入堂屋。隻見堂屋內的桌幾上都空空如也,上麵的陳列都沒了蹤影,光亮的漆麵上蒙上了一層灰土,一看便知已有時日無人打理了。韓一鳴站在堂屋內,又急又怕,竟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