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本身就異常稀少,即便是有骨肉親情,活了兩千年歲月,還有什麼看不開?它們向來自傲,也不將諸如螭吻、狻猊這些不能成龍的骨肉放在眼中,確實算得上獨一無二。我所說的這條金龍在六欲之擾前,倒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可是到了六欲齊出時,它卻與眾不同起來,獨自找了一個小村莊居住下來。並且化為人形,每日裏與左鄰右舍相談甚歡,從來也沒有自高自大的樣子。”
韓一鳴不禁有幾分向往,原來龍不全是那樣冰冷的樣子。昨日所見的龍,確實氣度非凡,卻也有寒然冷氣,令人情不自禁敬而遠之。因而對秦無方道:“這條金龍麵對別人之時,也像人麼?”秦無方道:“是的。我很是意外,不過想它應當是見人學人的,凡人隻要想學,都能學會。何況它更是聰明百倍呢?既便他從前沒有骨肉之情香火之誼,學上一段時間,總是可以學會些的。”韓一鳴歎道:“那它當真是聰明非常了!”
秦無方道:“的確如此,不過不止於此。它隔些時候就搬個地方,一來可以多聽多看,增長閱曆。二來,也是防人耳目。”韓一鳴奇道:“它還要防人耳目嗎?誰還能不利於它?”秦無方道:“哦,要防的。在它還沒有參透六欲之前,要防為世俗所擾,它永不老去,若是總呆在一個地方,早就讓人起疑了,它在某一處呆個十來年,之後便會另換個地方。免去了這些後顧之憂。後來的日子裏,我有時也想,我所見到的這條龍,會不會是前世也曾見過的?”
從前韓一鳴從來不知出門之後,會有些什麼遭遇。後來來到靈山,又下了一趟山,經曆如許,不禁歎道:“是呀,若不是到了另一地方,怎知那地會是怎樣?”秦無方道:“就我看來,這條金龍,確是龍中智者了。不過,也隻是我這樣看。或許別人會認為它愚不可及也說不定。它自一個地方,遷移到另一個地方,住上些時日,再另遷他處。多或十來年,少則三、五月。後來也不知怎地,它滿足於這樣的生活,每到一個地方,都有不同的人,說不同的話。和左鄰右舍相談甚歡,偶爾,也借自己的天賦神力,悄悄做些小事。或是久旱不雨時,為他們降雨,或是看誰在不該去世的年紀重病,悄悄為他在藥中施些法術。這些於它來說微不足道的事情,卻總是讓旁人欣喜若狂。它六欲已動,七情隨之而生,也每每暗自歡喜不已。若不是每天都要回水中暢遊,它幾乎都忘記了自己還要修行。”
韓一鳴略有些失望地道:“是呀,它還是龍。”不知為何,這條龍自秦無方的口中說出來,似乎已不在是龍了。不再是那冰冷麵容,語氣平淡的靈物。它成了一個和藹可親的人,一個總是麵帶笑容,笑看眼前芸芸眾生的人。
秦無方道:“它若是堪破了六欲,從此之後,就百無禁忌,隨心所欲了。雖說在堪破之前,它也是無所不能了,但有一點,卻是不能避免。它每日需要在水中暢遊,汲取水中靈氣。水為萬物之源,龍也在萬物之中。雖是靈物,始終還是脫不了這個物字。因而這條金龍挑的歇息之處,都是河流湖泊水源充沛之地。它到了人世間,見人人都有名字,自己又喜歡瀟灑隨意,便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做蕭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