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個萬丈深淵,他身不由己往下落,卻總也落不到底。渾身酸軟,瞑瞑之中也覺頭暈不止,耳邊呼呼風聲,卻始終沒有落到底的實在。不知過了多久才覺落到實處,那堅實的感受自背心而起,直至全身,麻木了一陣,睜開眼來,便望見上方的天空。一碧如洗的天幕之上,白雲悠悠而過,天空中已無異常,青龍已沒了蹤影。韓一鳴坐起身來,不禁又是大吃一驚。
一片山坡之上,橫七豎八,躺的都是各派弟子。展眼一望,竟不下幾百人,皆是一動不動,仿佛死去了一般。韓一鳴大驚,先將離自己最近的一名弟子推了推,看他身上土黃色袍服,乃是明晰同門,隻是看麵目並不識得,連推了幾下,那弟子“嗯”了一聲,睜開眼來,韓一鳴聽他出了聲,心頭一鬆,道:“師兄,你怎麼樣了?”
那名弟子睜開眼來,也是神情迷惘,對著韓一鳴看了半晌,才道:“我沒事。”說著動了動手腳,並無異處,翻身坐起,一見滿地躺著的人,也是大吃一驚,道:“這,這,你,你……”韓一鳴一愣,見他已指著自己,連道了幾個“你”字,也是一愣。那名弟子四周一望,神情驚恐:“你,你想要怎樣?”韓一鳴先是莫明其妙,不知他為何指著自己,此時一聽,真是哭笑不得,難不成他以為這倒了一地的人,都是自己弄倒的?可他神情卻明白就是這意思。
歎了口氣,道:“師兄,我也才醒過來。咱們也別說了,快將眾人叫醒才是要緊。”說罷起身去搖還是昏迷之中的別的弟子。他起身離去,那弟子怔了一陣,也飛快起身來,去搖動身邊之人。隻是還是有些驚怕,眼神時不時向這邊瞟來,卻又飛快便溜開了去。倘或身邊之人一時搖不醒,他驚恐萬狀看向韓一鳴的雙眼簡直是如看見了殺人惡魔。
韓一鳴若不是早先就被別人誤會過了,這時定然是挫折難當。比之從前的誤會,眼下這點誤會實在是小而又小,微不足道。反正隻要他搖得人醒來,便不會再如此驚怕了。自己有何德何能,能在片刻之間便將這許多人都弄暈死過去?可惜那位師兄驚惶過度,連這個道理都想不明白。他這邊廂倒是動作極快,轉眼已搖醒了幾人,其中便有靈山派的大師兄司馬淩逸。韓一鳴早見這滿躺著的人中有靈山派的白衣,還有不少師姐。因而搖身邊之人之時,兩眼先就找到了大師兄所在。手邊之人一醒來,韓一鳴便過去搖司馬淩逸。
司馬淩逸醒來,四周望了一望,也不發問,便喚身邊還沉昏之人醒來。過得片刻,已喚起一片人來。韓一鳴看了看那邊,離得遠些的地方,有一群女弟子還在昏睡,卻不止僅有靈山派的師姐,連別派的師姐也倒在了那方。正不知怎樣去喚醒,忽然憑空走出一個紫衣人來。肌膚如雪,容顏如花,正是紫裳。
韓一鳴一見紫裳,立時左右張望,隻見忙碌的身影全是各派弟子,各派的師長,都不在此地。正在奇怪,紫裳已走到麵前,對他看了一眼,轉頭去看那群倒在地上的女弟子,忽然道:“我來喚醒她們。”韓一鳴大為意外,卻是深知紫裳性情古怪,隻是記著大師兄的囑咐,對她行了一禮,以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