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一鳴愣愣收住了口,看著元慧。隻聽他道:“你的想法也不是全無道理!不過,你看我大師兄劉晨星如何?比起我來,劉師兄更加沉穩,修為也高,便是學識,也比我廣博得多了。可是星野師兄並沒有當上塵溪山的掌門,不是麼,而我,卻成為了塵溪山掌門!”韓一鳴無言以對,隻是怔怔看著元慧。
停了一停,元慧又道:“梵山派中,明晰師兄固然出類拔萃,但不見得他眾多的師兄之中,便沒有能出其右之人罷?相信明晰師兄與我一樣,也有眾多出色的師兄,你若不曾留意,隻能說是你看到了明晰師兄最為出色的地方,而忽略了別的師兄的出色之處!這些出色的師兄,都沒能當上掌門,我與他,卻都當上了掌門。你可知是為何?”
韓一鳴搖了搖頭,他確實不知為何是這樣。本來他對元慧能當上塵溪山掌門,已是十分意外了,後來再聽到明晰成為梵山派的掌門,更是意料之外。唯一能算為意料之中的,乃是他察覺江魚子道長十分喜歡明晰,總是帶在身邊,因而不覺明晰接任梵山派掌門太出人意料!但明晰這樣快就成為了掌門,也還是令他很是驚疑過的。
元慧一笑:“晨星師兄跟著我師父修行,已有近六百年了。他修為深湛,學識也足夠豐富。相信晨星師兄與司馬師兄站在一起,論修為,論道行,論學識,論所知,都是難分軒輊了。二人都是出色之極了,但他們為何不能成為掌門,就因了他們這樣的出色!”韓一鳴奇道:“出色?出色也不能成為掌門麼?”元慧笑道:“當然!”
“師弟,你且想一想,你認為司馬大師兄哪一方麵最為出色?”韓一鳴居然答不上來,司馬淩逸果真是樣樣出色,韓一鳴竟然找不到他哪裏不出色?可被元慧這樣一問,居然發現樣樣都出色,竟也找不到哪裏最出色。他愣了一愣,元慧已道:“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二位師兄就是因為樣樣都太出色了,反而沒有了最為出色之處!你試想一個人,沒有了缺點,沒有了不出色之處,也就不會有最為出色之處了。一派掌門,若是沒有最為出色之處,如何能擔當一派呢?”
韓一鳴有些不忿,忍不住道:“難道要有缺點,才更加好麼?”元慧笑道:“當然!有了不好,才會知道更好。沒有不好了,哪裏還有繼續學下去的心力?無所不知,也就無所謂知了。何況二位師兄經曆了這麼多年,人情世故,還有什麼不曾見過?‘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人太察則無智’。他們已到至察太察之境,對於一派之中的一眾弟子來說,並不是好事!因而掌門,是怎樣都不會傳到他們手中的!”
真算得上是奇談怪論了,韓一鳴聽得目瞪口呆,卻是一句都反駁不出去。似乎元慧所說,也並不是全無道理。但見元慧神色自若,侃侃而談,不禁有些恍忽。想起師父從前與他說的一句話來:“也不知是什麼竟使他智慧開啟,智珠明亮了?”同時也想起四師叔說的話來:“聰明太過,難免就會奸狡。”那時自己隻覺元慧十分聰明,而且他的想法是難猜難測。現下聽他這樣說,猛然明白,元慧最為出色之處,乃是他的聰明機靈,他聰明得近乎奸狡了,可這也是他的長處!情不自禁便想起師父與四師叔來,輕輕歎了口氣,將眼光望向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