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頁紙本來就有些粗糙,不是那麼潔白細膩,並且還有些洇墨。那痕跡淡淡的,淡得幾乎看不出來。若不是韓一鳴盯著這頁紙細看,隻怕也不會留意。這些痕跡似是潦草到了極點的字跡,可是韓一鳴卻十分訥悶,雖說是狂草,看上去愣是一個字也不識得。連猜都猜得極之費勁。韓一鳴不禁湊近了些,好歹他也算是讀過書、識過字的,不說別的,狂草雖說不會寫,但見也是見過的。從前也認識得了十之五六,可是這痕跡,卻是根本看不明白。
那些痕跡顯現出來,散亂不堪,讓人全無頭緒。不過一會兒,便消散了去。韓一鳴再對著那張紙細看,便什麼都看不分明了。將這頁紙掀起來,走到門前對著細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前幾日大師伯在這冊子上題了一筆,也這般消失不見了,不過卻不是在這頁之上,而是在他自己那畫得不堪入目之處。這其中有什麼必然的關聯麼?
正想著,丁五已走到門前:“師弟,你看什麼呢?”韓一鳴搖了搖頭:“沒看什麼!”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會連一個字都認不出來呢?丁五跟在他身後進來,自去一邊洗手燒水沏茶。韓一鳴呆呆坐了一陣,腦中卻隻將那些令自己辨識不出來的痕跡都想了一回。忽然丁五在旁邊道:“師弟,喝口茶!”
抬頭一看,丁五已將一個茶盞放在自己麵前,沏了一盞茶,正冒著騰騰熱氣。韓一鳴呆呆看著那盞茶,一動不動。丁五摸不著頭腦,看了看茶壺,又看了看他麵前的茶盅,將茶壺湊到鼻前嗅了一嗅,道:“師弟,怎麼啦,這茶有什麼不對麼?”韓一鳴回過神來:“師兄說的哪裏話,這茶很好!”丁五“哦”了一聲,並不多問。
韓一鳴先前出神,直至丁五放了一茶盞在麵前,有些恍忽進來。又見丁五拿了茶壺為自己沏茶,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全然不曾留意丁五要做什麼,卻也因了這一下有些明白過來。自己看不明白那痕跡,乃是因那痕跡並不是全部字跡,都是字跡的半邊。或是左半邊,或是右半邊,再不就是上半部和下半部。有的隻有一筆,又加之是酣暢淋漓的狂草,東一處、西一處,更加難以辯認。那自然不會是丁五題上去的,丁五大字不識一個,更不會寫那一氣嗬成的狂草。那是何處來的呢?忽然轉而想到,或許是哪位師兄在這本冊子之上施了什麼法術也說不定!
這倒也有意思,韓一鳴微微一笑,便將此事拋開。丁五的屋內清靜無比,坐在其中,隻須一會兒,遍身的煩躁都不翼而飛。也不必與丁五找話來說,十分愜意,坐得一陣,心中已寧定下來,這才站起身來,回靜心院去。
次日,秦無方與眾弟子解惑完畢,眾人都起身告辭。韓一鳴也隨在後麵,秦無方道:“一鳴,你暫且留下,我有話與你說。”韓一鳴收住腳步,眾位師兄都退了出去。秦無方正要說話,一個人走進屋來,乃是趙浩洋。韓一鳴對這位師叔也甚是佩服,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師叔”,趙浩洋回過頭來道:“哦,一鳴也在。”韓一鳴看師叔似是有話要說,便道:“師伯、師叔,弟子先行告退,過會兒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