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諸位同道皆知,我的門人弟子早年皆已散去,我也無心再收弟子,因而我一向是自己獨自修行的。聽到這聲叫喊,十分吃驚。隻當是有人大半夜趕路,遭遇不測,連忙抽身出來看。卻什麼也不曾看到,不止沒有人影,連獸都沒有一隻,我正想回屋,便聽到了第二聲慘呼!”
他停了一停,韓一鳴聽到“咕”的一聲,想來是他又喝了口茶,隻聽他又道:“隻不過這一聲喊叫再響起來,我已聽明白了,這不是身邊之人發出的聲響,乃是自我心中傳來的。並且是我所識得的友人的聲息。我當即使了個尋聲法,循聲而來,便來到鶴翔道兄的仙塵派,我一到那裏就驚呆了,鶴翔道兄與他身邊的幾十位弟子,都已死了!他門派之中屍橫遍地,我也算來得快了,幾乎是瞬息之間便趕到他處了,但還是晚了一步,除去滿地屍首,我什麼都不曾看到!”
堂中一片寂靜,片刻之後,平波道人的聲音道:“我那時還在歇息,聽到了兩聲慘叫,我用七環寶鏡一照,隻見鏡麵上一閃,不知是照到了什麼,七環寶鏡居然沒能照住它。隨即我便在鏡中看到了天花道兄所看到的遍地屍首,我連忙趕過去,連同鶴翔道兄在內,數十人,竟無一人存活下來!”
隻聽歎息之聲起伏不斷,片刻之後,天花道人道:“我與平波道兄仔細看過,鶴翔道兄門下弟子,身上不見傷痕,全然沒有打鬥或鬥過法的樣子,人人的寶劍都架在桌上,掛在牆上的,不曾出鞘。鶴翔道兄的寶劍也如同他的弟子們的寶劍一般,依舊架在桌上,抽出劍來看,上麵也沒有新近用過法術的痕跡!”忽然聽丁五的聲音道:“二位道長,我不曾見識過什麼,可我也知修道之人寂滅之後,形體俱都是要消散的。鶴翔道長的形體可還在?聽道長所說,鶴翔道長的形體並不曾消散,這又是何因呢?”
天花道人道:“丁掌門所說不錯!這也是令我等驚怕的緣故。若不曾修行,死,不過是性命的終結,形體還是存在的。因而世人才有入土為安、辦理喪事一說。修行之後,性命與能為都大大提升,修行到了最後,等待咱們的就是寂滅,再無死去之說。鶴翔道兄也是八百多年修為了,卻還留下形體,令人十分費解。不止他,連他門下幾十名弟子,都形體俱在,就更令人意外了。仿佛這是故意留下的,可是天下間哪裏有這等有能之士,能在片刻之間將他們的修為都抽離身體,再將他們一舉殺個幹淨呢?這是怎樣的修為?兩聲慘叫相隔也隻不過片刻罷了,請諸位細想,要怎樣厲害之人才能夠做得到!”
堂內眾人又都紛紛議論起來,韓一鳴向著前方大師兄司馬淩逸看了一眼,隻見大師兄與幾位年長的師兄也是一副思索之狀,輕輕搖頭,知道大師兄對此事也是十分意外,便向顧清泉看去。顧清泉正好也回頭來,神色十分嚴肅,卻也看得出來他也不解其中的意外,便在這時,又聽堂內黃鬆濤的聲音問道:“那此時鶴翔道兄處,還是一片狼藉麼?”
天花道人道:“那是自然,我與平波道兄哪裏敢擅動,莫說仙塵派是這樣離奇地被人滅了滿門,便是仙塵派一派都是修行到了盡頭同時寂滅了,都要請諸位一同親眼目睹之後,才敢為他們超度超度。唉!仙塵派一派從此算是在這世間被一下抹去了,咱們與鶴翔道兄到底也是幾百年交情了,這下也算是對諸位同道都交待明白了,請大家去看過,一同為他送最後一程罷。”黃鬆濤道:“那,咱們快去看一看罷。”卻聽平波道人道:“要看一看那還不容易,不必長途跋涉了,我這裏七環寶鏡給大家看一看,便什麼都看見了。”此時不止韓一鳴,連門外眾人都想一矚那七環寶鏡之中的情形了,但都站在門外,任是伸長了脖頸,踮起了腳尖,也不能瞥到一絲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