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仇,何必這樣去折磨一個人呢?韓一鳴自己前不久就在臆想之時對自己那已不在世間的仇人施以種種毒辣手段,現下想來,比起那一具皮囊來,手段實在是拙劣得很!本來麼,自己也沒什麼見識,這時再細想鶴翔道人死成這樣,的確有些似是尋仇。不然人都殺了,還有必要用手段將他全身的骨頭都一一抽出來麼?並且抽得看不出傷口痕跡!
猛然聽屋內平波道人的聲音道:“胡說八道,胡說八道!鶴翔道兄從來不與人結仇,什麼尋仇?沒有親眼見,可不能亂說。難道是你親眼所見麼?”他說得又急又快,韓一鳴一聽平波道人出聲,便搖了搖頭,卻聽元慧的聲音道:“道長所說極是,我也不曾見過鶴翔道長與誰過不去過,鶴翔道長的謹慎也是人所共知,隻不過我卻想不明白,既然如此,為何道長會死得如此離奇呢?我雖沒什麼見識,但我仔細看過道長身上,除去眼耳口鼻,似乎並無傷口,但我並不相信,又看了好一陣。”韓一鳴也仔細看過鶴翔道人的屍首,此時想起來還忍不住有些汗毛直豎,那隻碰過那具皮囊的手還有些微微發麻,讓人胸悶欲嘔。
平波道人道:“那,你又看到了什麼?”元慧停了一停,道:“可我看鶴翔道長的頭頂發間,卻有一個小小傷口,被血封住了,那血口有撕開的模樣!”韓一鳴一愣,他也看過鶴翔道人的屍首,但那具屍首太過惡心,他提起來後便不曾細看,而是由沈若複看的。轉頭一看,沈若複已不見蹤影,連司馬淩逸都走開了。隻有自己還站在這裏!想要趕回靜心院去問沈若複,卻又忍住了,此時走開,便會漏聽許多談話,若是與此事無關,倒也罷了。但此時聽來,卻是不會無關了。索性站在原地,仔細聽上一聽,說不定還能聽到自己不曾留意之處。
隻聽翠薇堂內眾人都沒了聲息,半晌之後,才有一個聲音道:“你,你果真沒有看錯?”微有些異樣,想來也是震驚非常,卻是天花道人的聲音。元慧的聲音道:“我也以為我看錯了,還請了明晰師兄一同來看。諸位師長若覺不可思議,不妨問問明晰師兄。”韓一鳴立時向著翠薇堂看去,相信此時,人人都看向明晰,要自明晰身上看出點什麼來。
隻聽明晰沉穩的聲音道:“元慧掌門說得不錯,起先我也不曾留意。後來元慧掌門叫了我再看,我又細細看了一回,鶴翔道長的頂心發間,有一個指頂大小的血點,雖說沒有鮮血滲出,但四周都有撕裂的模樣。隻是那個口子小而又小,不是看得很分明便是了。”平波道人道:“元慧掌門,你的意思是……”
他說了一半不說,意思便是要等元慧出聲,元慧停了一停道:“我也沒什麼見識,但想這個血點這樣奇特,而鶴翔道長身上又無有傷口,說不定道長全身的骨頭,便是被從他頭頂剝了出來。肯這樣花心思花功夫,下辣手的,不會是無緣無故之人。因而我想,或許是尋仇也說不定!”韓一鳴不禁點了點頭,不禁佩服元慧,他果然聰明之極,連極其細微之處,都不曾放過。這裏諸人都一同前去,卻都對那個小小傷口視而不見。也許便因那具皮囊讓人人都有些惡心,因而眾人都不曾細看,但元慧卻看得這樣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