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一鳴依舊不言語,隻是看著走得越來越近的羅姑。那出聲罵他的弟子等了片刻,挽了挽衣袖,走上前來,羅姑走得極慢,她此時已是老婦了,自然做不到年輕少女時的身手靈便快捷,還須手中的木棍相助,才能走得平穩。小路甚窄,她便將那弟子攔在了身後。那弟子又是大步過來,被羅姑攔住,頗有些不快,一伸手就將羅姑推了個趔趄,幾步搶到韓一鳴麵前,大聲喝道:“快去給我師兄見禮!”韓一鳴也不理他,轉身從他身邊走過,去攙扶羅姑。好在羅姑手中有木棍,踉蹌了幾步,撐住了並未摔倒,得他攙扶,也站穩了身子。
忽然一陣狗叫聲傳來,一條黃狗,自草叢之中閃電般奔了出來,對著羅姑身後那人便是連聲吠叫。韓一鳴不禁一愣,阿土,居然在片刻之間便不知自何處回來了,當真是神出鬼沒。那弟子嚇了一跳,定睛看時,阿土已不再吠叫,而是伏低四腿,喉嚨深處傳出沉鬱的威脅恐嚇之聲來,一副蓄勢待發之狀。
若是羅姑不在這裏,韓一鳴定然要與他們打起來了。但是羅姑在此,又正好是耄耋老態,韓一鳴隻能強忍下心中不忿,便是打也要先將羅姑交待在一邊才是。平波道人門下素來名聲不好,最是惹事生非,韓一鳴頗為看不過眼,真是什麼樣的師父,教出什麼樣的弟子。平波道人就那樣惹人厭惡,他的弟子比他,還真是一點也不差!
他的不理不睬讓那名弟子大為惱火,撇開阿土與羅姑,橫眉立目地向他撲過來。忽然最先說話的那人道:“宋師弟,你先回來。要說什麼,待靈山派的小師弟敬老過後,再說不遲,不要將不相關人的牽連進來。”他這話一說,韓一鳴也覺十分刺耳、難聽。連羅姑都頓住了,稍稍回頭,卻又轉回身來。她現下雖是老相,心智卻全然沒有昏聵,話語之中的惡毒,聽得再清楚不過了。
本想要抓住韓一鳴飽之以老拳的“宋師弟”一聽師兄發了話,哈哈大笑起來,收回了手,收住了身形,道:“哈哈,原來如此,靈山派的師弟原來是善於敬老呀!”韓一鳴隻覺一波波的無明火直撲上來,但卻是咬牙忍住,隻要將羅姑有個交待,他立時就可以出這口惡氣。想不到平波那惡道人,自己齷齪不說,連弟子都放縱得如此下流!
他扶了羅姑,到一邊站住。看羅姑現下連站都有些站不住,忍不住又狠狠瞅了他們一眼。本來那邊有一塊大石,正好讓羅姑坐下歇息,就是因了這幾個無恥道人,害得她又要站著。那姓宋的道:“方師兄,走了這些時候,你也坐下歇歇,嗯,那老人家不坐,師兄你坐呀!對了,老人家也不須坐,有靈山的小師弟呢!”說著,兩眼向這邊看來。韓一鳴沉住氣,隻管扶了羅姑在一株樹下站住,心中卻盼望二位師兄早些回來。非是認為對方人多,怕自己寡不敵眾,隻要有一位師兄能夠不讓他們挨近羅姑,他就可以放手一搏。平波道人門下弟子全然沒有修養,本來他們之間的恩怨,隻應相互之間了結。奈何他們卻硬將羅姑也扯了進來,全然不管對方原是無關人等,韓一鳴可不敢相信要是打起來,他們不會殃及羅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