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得一陣,聽得人聲漸起,想來客棧中人都起身了。過不多時,掌櫃的過來道:“我昨晚已備好了賀禮,今日晚些時刻……”韓一鳴截著他話道:“老人家,不是我不曉事,搶你老人家的話頭,何必定要晚間呢,我想白天便走。反正他們要跟著,便讓他們跟著,我是不怕的。”掌櫃笑道:“那是,那便吃過午飯再走,也不遠的,離此不過幾十裏地,我備了健騾,走到天黑,也就到了。多帶些人去,他們也不敢在路上為難你。”
韓一鳴謝了他的好意,看他忙去了,這裏留心,才見果真錢若華一行人也住在這家客棧,探頭探腦,卻也不怕他看見似的。但人卻沒昨日那樣多了,想是搬救兵去了,不知他們的救兵何時能來呢?韓一鳴再看別人,卻不住在家客棧。不知他們住往何處去了,也懶得打聽。
掌櫃果真備了匹健騾,其中兩匹上,架著披紅著綠的賀禮,其餘的都備了坐鞍,還有幾條大漢,挺胸疊肚站在一邊,都是身強體健之輩。吃過中飯,掌櫃送他們出來,韓一鳴眼看著錢若華等人都在一邊看著,知道自己一走,他們便會跟上來,隻對掌櫃道了謝,跨上健騾,跟他們一同去了。
他一直禦劍飛慣了,少騎坐騎,這時坐上去,倒也還穩當,幾條壯漢簇擁著他,走出城來,向北而去。平波門人遠遠跟著,還有幾個之前就跟在身後之人,也若隱若現。韓一鳴想要尋機離開,卻是一直不能,健騾走得不快,卻是極穩,也不會慢下來,走到太陽落山,依舊腳力強健。
一路之上,韓一鳴都想悄然離去,而跟隨之人都十分殷勤,讓他不得脫身。而身後跟著的則是平波門人與那些想圖謀好處的人,隻不過與他同行的這幾個壯漢看不到罷了。那掌櫃的倒是一番好意,可這幾人雖是健壯,卻哪裏是身後那些如狼似虎之輩的敵手?真要動起手來,那些文弱之人絕對手下出乎意料的狠辣,不如早些離去,讓他們平安前去罷。
一路上思來想去,好容易看著天色到下午了,前麵領頭的漢子止住前行,回過頭來道:“就快到了,咱們在此歇一歇,讓腳力也歇上一歇,天黑之前一氣走到罷。”於是人人都下了騾背,各自尋找歇息之處。韓一鳴隻覺全身酸痛,原來騎乘騾馬竟是那樣的累人,全身疼痛,比他禦劍飛行累得多了。禦劍飛與躡空法都不曾將他累成這樣過,騎乘腳力,卻將他累得不堪。坐下來不久,看看無人注意,悄悄欠身鑽入後麵的草叢。
這群壯漢都一路上都說笑不停,頗為爽朗,韓一鳴卻是一語不發。一來他就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二來他們說的,與他的經曆全然沒有相似之處,因此也就不必插話了。倒是聽著他們那樣簡單快樂,隻覺太過遙遠。原來簡單到了極點的人和簡單到了極點的日子,是有無盡快樂的。並非人人都要出類拔萃,出色出眾才會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