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一鳴也著實有些累了,便隨了那夥計後院裏去。那夥計帶他到了後院一扇門前道:“這間屋子向來都是貴客來才住的,隻有前幾日我們掌櫃讓一位貴客住過,便再沒人住過了。既然是掌櫃的故友,就在這裏將就歇一歇罷。屋內的鋪蓋都已換過的,是幹淨的。”韓一鳴已認出這屋子便是他前幾日住過的屋子,也不多說,隻道:“多謝你了!”
進得屋來,先將淩風雲放在床上,將背上的寶劍解下來放在一邊,挨著床坐下,就覺身上倦得不行,畢竟也是多日不得安歇,一歇下來,全身都散了架似的,往床上一倒,不過片刻,已呼呼睡去。這一覺睡得極是甜香,再醒來已是滿室光亮,天近中午。回頭一看,淩風雲也睡得極沉,偶爾動動他的小手。
韓一鳴起身來,才開了屋門,便見院外有個夥計探了下頭,韓一鳴知他是探看自己是否醒來了,果真不多時,已有人拿了水來給他洗漱,並道:“我們掌櫃的已來了,說是過會兒便來,請客官先用些點心。”韓一鳴這裏洗漱完畢,已有人捧了點心茶水上來,韓一鳴也不客氣,李掌櫃便是這樣熱誠之人,放開胃口大吃了一頓。
吃過點心,喝了杯茶,又等了一陣,才見那李掌櫃的進來。李掌櫃的一進來便對他笑道:“這位小哥,你是尋我麼?”韓一鳴道:“李掌櫃,我帶了曹家的孩兒前來,乃是有事要求你相助。”那李掌櫃的看了看他道:“這位小哥,你貴姓?”韓一鳴十分意外,但依舊答道:“在下姓韓,怎麼,李掌櫃,我們不是前兩日才見過麼?”李掌櫃笑道:“嗯,在下是姓李,可是在下並不識得小哥呀!”韓一鳴大吃一驚,不是前兩日才見過麼?怎地便不認得了?細看了看,可不正是李掌櫃,麵貌神情一絲不錯。但李掌櫃麵上也不似作偽,確實不識得他的樣子。正手拈胡須,對他細看。
韓一鳴想著他年紀大了,未免有些老眼昏花,讓他看分明些,因此未急著出聲。李掌櫃對他打量了幾眼,道:“小哥兒,我年紀大了,這裏又人來人往,未免認不出你了,你不要見怪。”韓一鳴意外之極,按理來說,這李掌櫃一雙老眼並不昏花,在這裏迎來送往多年,一雙眼睛所見的世情之多,看得之透澈,是再明白不過的,雖說不至於過目不忘,但也不至於看了全然記不得罷?
愣了一陣,道:“李掌櫃,你不認得我麼?多承你照應,我在這裏住了一個夜晚的。”李掌櫃道:“哦,是麼?”他兩眼對著韓一鳴細看,韓一鳴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道:“李掌櫃,你果真不記得我了麼?”李掌櫃道:“小哥兒,我這裏天天有這許多人來往,小哥兒既說住過我這裏,也是我的貴客了,請恕我年老眼拙,著實是記不得了。”邊說邊吩咐夥計倒茶拿點心來。
韓一鳴隻覺怪異,卻說不出是何處不對,也不知自何處說起,抱著淩風雲與李掌櫃兩邊對坐,卻是不能言語。過得片刻,夥計送了茶點上來,李掌櫃再三請韓一鳴喝茶,韓一鳴也渴了,喝過茶,才聽李掌櫃道:“這位小哥兒,你可是有什麼難處,要我相幫?”韓一鳴還未開口,他又道:“都是出門在外,你不拿我見外,我便幫得了你。”轉身招了一個夥計進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韓一鳴耳力何等清楚,早聽得再分明不過,李掌櫃吩咐那夥計前去帳房取十兩銀子來。心知李掌櫃誤會了,連忙道:“李掌櫃,不必去取了,我並非來要這銀子的,我乃是……”李掌櫃微笑道:“那是,那是。我也不拿銀子打發小哥兒,我不過是想著小哥兒在外,難免會有手頭不寬裕的時刻,這麼點銀子,啥也不夠做的,不過是給小哥當個茶水。路上渴了,也好買碗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