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淵笑笑沒再說話。
一旁的何良俊怔怔看著這兩人你來我往打機鋒,完全沒聽懂。
對於顧定芳本人,錢淵隻在路上從何良俊那聽到些消息,但後者明顯對這些信息不太敏感。
而錢淵卻清晰的看到,顧定芳能懟嘉靖不受處罰反而得到讚賞,自然是聖眷頗濃,這樣一個人物常年在皇帝身邊怎麼可能不招惹是非呢?
更何況,顧定芳當年和夏貴溪交好,又為其收屍安葬。
身為同鄉的徐階自然會勾搭他,相反的,內閣首輔嚴嵩自然會警惕他。
再聽聽剛才顧定芳話中對徐家的不滿口吻,錢淵猜測徐階怕是使了些陰招,當然了,更可能是顧定芳和徐階有怨。
所以,顧定芳才會索性告老還鄉,躲個清淨。
“在朝中,老夫曾聽人提起過,華亭生員錢淵頗有才。”
顧定芳緩緩說:“歸鄉途中路過嘉定,震川公讚你有將才,兼有氣節。”
“前幾日又聽縣人讚你溫潤如玉……”
錢淵笑吟吟的聽著,一旁的何良俊臉色也好看起來。
顧定芳卻突然搖搖頭,端起茶盞抿了口,“罷了,老夫有些倦了。”
不是說端茶送客是清朝才有的傳統嗎……錢淵眨眨眼跟著有些不知所措的何良俊出了大廳。
顧定芳次子顧從義將二人送出府,猶豫了會兒才回了大廳,“父親沒看中?”
顧定芳眼皮子都沒抬,隻鼻子裏哼了聲。
“錢家子是如今鬆江府最負盛名的才俊,年齡也合適,出了孝期正好參加嘉靖三十四年的鄉試……”
“溫潤如玉,狗屁!”顧定芳手中的茶盞重重落到案上,“敢和徐璠那廝當街對打,還以為是和他叔父一樣的性子,沒想到卻是個心思深沉的,一丁點兒少年銳氣都沒有!”
顧從義眼角抽了抽,“不對您脾氣?”
“看著就不舒服,生厭的很!”
顧從義也是無語了,又不是跟著您過日子。
拜托!是我嫁女兒,不是您納小妾!
“小小秀才,心思太深,這時候就如此關注朝中局勢,隻怕日後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顧定芳歎了聲,道:“沒緣分未必是壞事,日後顧家要守本分……”
轉頭看看兒子不以為然的神情,顧定芳訓斥道:“你和你兄長善書法、通經史,但都科場受挫沒個正式出身,日後就老老實實待在鬆江。”
顧從義縮縮腦袋,“隻怕兄長不肯回來。”
“哼,這個不孝的!”
顧定芳長子就是當年替夏貴溪收屍的顧從禮,此人善書法被授中書舍人,如今參與編纂《承天大誌》、《皇室譜牒》,頗受嘉靖賞識,甚至允其侍經筵。
馬車上,錢淵掀開簾子,大大咧咧的將胳膊懸在窗外,笑著說:“何先生,這次是顧家要相看我?”
“呃……”何良俊苦笑點頭,“淵哥兒,畢竟你還在守孝,不知道最好。”
“這倒也是。”錢淵接過車邊張三遞來的糖葫蘆,咬了口覺得太酸,齜牙咧嘴的吞下去,“看來顧家不太滿意呢。”
“沒事,回頭我在尋摸尋摸。”何良俊倒是不氣餒。
錢淵無所謂的聳聳肩,心裏有點不舒服,但隨即腦海中浮現出的畫麵將這些不舒服盡數驅散。
前世的錢淵一直是個單身漢,早些年在刑警隊裏沒時間談戀愛,後來下海經商……說不上縱意花叢,但也交往了不少,可惜一直沒個固定的。
那一日,被老媽一個電話叫到醫院,還以為老媽生了病的錢淵匆匆忙忙的跑到醫院,結果發現是一場相親,女方是那個醫院的醫生。
用老媽的話說,反正你作息時間一直是一塌糊塗,那就找個作息時間也不正常的好了,正好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