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八顆頭顱端端正正的擺在城門口左側,錢淵眯著眼叮囑兵丁將頭顱用頭發係在一起,懸在城門口上。
不用錢淵再說什麼了,劉捕頭很快將事情處理完畢,項篤壽站在錢淵身邊好久都找不到話說。
上一次會麵還是個溫文爾雅甚至有些靦腆的少年郎,轉眼之間就搖身一變,殺戮果決,見人頭落地而不改色……項篤壽有些心神恍惚。
看了眼被驅趕到一起的婦孺,錢淵轉頭問:“劉捕頭,糧食搜集了多少?”
不讓城外百姓入城是不可能的,不說日後肯定會被罵成狗屎,即使是在現在,婦孺在城下被虐殺,對守城士卒的士氣也是巨大的打擊。
那些精壯漢子逃脫的機會總是多一些的,錢淵希望能盡量收納沒有破壞能力的婦孺,對比起被倭寇偷城的危險來說,錢淵已經盡量做到極限了。
“不多……噢噢,難怪讓我們搜集糧食。”劉捕頭苦笑道:“城內兩家糧店都是項家的。”
錢淵偏頭看了眼,項篤壽哆嗦了下,立即點頭道:“項家責無旁貸。”
吩咐書吏整理記錄後,錢淵這才跟著李良欽和盧斌去了俞大猷處。
剛入門,就聽見裏麵在嚷嚷。
錢淵心一提,俞龍戚虎,別在這兒掛一個,那自己這隻穿越的蝴蝶就罪過大了。
“大人醒了,大人醒了!”
“叫大夫來,藥呢?”
“先拿些水來,大人要喝水。”
錢淵鬆了口氣,扶著門框定了定神,還好還好,隻要沒死就行。
和這個時代大部分將領一樣,俞大猷也是軍戶出身。
但這個時代那些名將大都出身不凡,至少老祖宗給了個很高的起點,比如世襲登州衛指揮僉事的戚繼光,世襲處州衛千戶的盧鏜,還有後來世襲鐵嶺衛指揮僉事的李成梁。
和他們相比,隻是世襲泉州衛百戶的俞大猷的起點就比較低了。
所以,戚繼光還沒成年就任登州衛指揮僉事,盧鏜初出茅廬就任福建鎮都指揮僉事,而俞大猷雖然不被視為武人,但爬到浙江副總兵的路上極為坎坷,頗多磨礪。
但這段經曆也練就了俞大猷處事不驚,極為堅韌的意誌。
房門口,錢淵靠在牆上靜靜聆聽屋內的喧鬧聲,似乎那位俞總兵一直沒有說話,隻聽得見剛剛趕到的信使和親兵之間的爭吵聲。
越來越激烈了,辱罵聲不絕於耳,錢淵間或還聽見幾句聽不懂的蠻話。
“那是誌輔在平定恩平叛亂時候收的護衛。”李良欽小聲解釋道:“誌輔斬殺了當地的賊首,對其有恩,後來就一直護衛在側,從不稍離。”
一旁的盧斌小聲罵了幾句髒話,這是自然的,在這個問題上,他肯定是站在俞大猷這邊的。
一刻鍾前,俞大猷剛剛蘇醒,李良欽剛剛進去稟報了幾句,巡撫衙門派出的信使恰巧趕到。
攻餘杭的倭寇已退,但嘉興府已經糜爛不堪,桐鄉岌岌可危,京杭大運河嘉興段已經被斷,至少五個城鎮被倭寇洗劫一空,其中三個被屠城,南直隸、浙江大震。
雖然知道了俞大猷兵敗的消息,但屠大山不由分說要求俞大猷收攏兵卒去解桐鄉之圍。
在盧斌看來,那幫文人都是一個鳥樣,不把武將當人看,人家俞總兵受傷臥床,你還要讓人賣命?
又等了一刻鍾,錢淵實在不耐煩了,倒不是沒有等下去的耐心,但外麵千頭萬緒,鬼知道下一刻倭寇會不會出現在城外,這時候還打什麼嘴皮官司。
“咯吱。”
聽到門被推開,俞大猷轉頭看到一個神色淡漠的青年走進來,李良欽和盧斌站在其身後。
“錢……錢……”信使愣了下,他在巡撫衙門已經兩年多了,自然認識去年經常出現在巡撫衙門內的錢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