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鬆江府這邊重新備好軍糧,徐海早就帶著倭寇……說不定都竄到嘉興府,甚至湖州、蘇州去了,屁股後麵沒有俞大猷這隻老虎,徐海就能肆無忌憚。
錢淵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有幾分準,正準備和聶豹商量幾句,但他轉頭看見了一雙刻意聚攏怒氣的雙眼。
“錢展才,你以為你是誰?!”
聶豹怒氣勃發的指著錢淵的鼻子,“小小年紀,敢惑亂軍心,你以為本官不敢拿你這個鬆江案首怎麼樣?”
“來人,給我拿下錢淵!”
這老頭是瘋了吧,錢淵無語的看著聶豹,不就是你自個兒之前判斷錯了被打臉嗎?
這兩個月來,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何至於此啊?
錢淵咳嗽兩聲,“吃錯藥了吧?”
一旁的侍衛看聶豹不像是在開玩笑,遲疑著往前幾步,但錢淵身後……王義還好說是個穩重人,但楊文、張三毫不猶豫的抽刀在手。
百餘護衛都在向前擁,一根狼牙筅和兩塊盾牌已經擋在錢淵身前,密密麻麻的長槍放平直指聶豹。
“哼,其他的不說,盾牌、軟甲……還有弓箭都是違禁物。”聶豹麵不改色往前兩步,“據說一個多月前,你還囑咐手下尋火銃,甚至還試圖從上海董邦政手裏買鳥嘴火銃,真是其誌不小啊!”
一直保持木然狀態的周師爺忍不住瞥了眼過去,人家雖然是私下買的,但是在您老麵前通過氣的……而且就是我通氣的,還收了人家一枚玉佩。
二把刀瞪大眼睛看著這劍拔弩張的一幕,他還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是要內訌……那我站哪邊呢?
透過密集的竹枝,錢淵看見聶豹平靜的麵容,以及眼神中那絲無奈,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清楚,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肯定有讓聶豹無可奈何的緣由。
推開盾牌手,撥開狼牙筅,錢淵邁步向前,但還沒等他走出去,聶豹突然轉身大踏步走開,徑直下了山丘進了陶宅鎮。
“這……這是怎麼了?”二把刀莫名其妙,一把拉住錢淵,“那老頭想貪了你的戰功?”
老子是文人士子,還沒入仕呢,說個毛戰功啊……錢淵翻了個白眼,突然兩步竄過去,死死拽住周師爺的衣衫。
“別扯,別扯……”周師爺咂咂嘴,瞄了眼錢淵身後還保持陣型的護衛,“展才,有點誇張了吧?”
“到底是誰誇張?”錢淵拉著周師爺的衣袖,順手塞了點什麼進去,“到底怎麼回事?”
“呃……我也納悶呢。”周師爺苦笑搖頭,“但至少……世人皆知,東翁氣度寬宏。”
跟在錢淵身後的楊文嗤笑一聲,他早就對聶豹不給錢淵安排任何司職有意見了。
“總是有些原因的吧?”錢淵不肯鬆手,低聲問:“昨晚讓人送了幾尾魚過去,那時候還好好的呢。”
“是啊。”周師爺沉思片刻後左顧右盼,先一巴掌將錢淵的手拍下去,才湊近低聲說:“今早,京中有信……”
“周先生,周先生!”不遠處的侍衛跑過來高呼道:“大人喚你過去。”
“什麼信……哎,別走!”
周師爺這次學乖了,拔腳就走,錢淵一把沒能撈住對方的衣衫。
川沙鎮。
和陶宅鎮一樣,川沙鎮也是沒有城牆護衛的,當倭寇來犯的時候,俞大猷不得不指揮軍隊出城迎擊。
一天下來,倭寇兩度增兵,但在駐守南沙鎮的田洲狼兵的支援下,俞大猷勉強維係陣線不至於崩潰。
騎馬立於旗幟下,俞大猷縱觀戰局不時發號施令,倭寇正在漸漸退卻,官兵們很少有敢於追擊的,唯獨田洲狼兵死死咬住一股倭寇試圖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