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文章寫完,再如縣試時那般細細檢查數遍,遣詞造句無誤,韻腳韻律流暢後,這才一筆一劃的用館閣體謄寫在卷子上……李先生曾經說過,單憑他這首字,哪怕文章寫成豆腐渣,都是可以當上秀才的。
第一篇文章寫完後,時間快中午了,王楓伸伸筋骨,把卷子小心收起來,準備吃完午飯再寫。
吃過飯他用抹布將手指和桌子認真擦幹淨,這才拿出卷子,開始答下一道題‘道之以德’。這是一道大題,也就是題意明白,不會讓人誤解的題,考察的是童生的基本功。
王楓知道此題出自《論語》,全句是‘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顯然是要辨證德治與法治的關係……但並不是讓你各抒己見,因為朱子已經給了確鑿的答案:‘德治為本,法治為輔!’你要是敢不同意,就是異端邪說,準備去九邊包圍大明吧。
不是每個考生都像他那樣仔細到龜毛的地步,許多人不到中午便已經答完兩道題,隻是礙於午時以前不得交卷的考場規矩,才耐著性子等著。
在考試中間,王楓入廁了兩次,要拉動桌子旁邊的小鈴鐺,請示巡場才被允許,每次都是有專人跟著,不管你是蹲廁還是小解,這些人都是寸步不離,也不嫌熏的慌。
黃昏時分,陸續有人交卷,王楓將所書試卷仔細檢查了一遍又再次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才拉動了身邊的小鈴鐺,有人過來詢問何事,得知交卷後,便又有兩人過來,其中一人負責用一張白紙將試卷上的個人信息糊住,將糊名的試卷放在了一個木製的類似飯盒的匣子內;另外一人負 責將王楓桌上的筆墨紙硯等所有物什全都收到所提的籃子裏,才由巡場示意衙役過來引領王楓離開,外麵夕陽已落山了。
王楓才出考場便見先出考場那些人已經在考場外相談甚歡了,看到王楓這個時候出了考場,一些人人不免有得意的神色。
“王賢弟此場何如?”其中一個走上前詢問道。
“題已盡做。”王楓憨笑回答道。
“做完題那豈不是穩了,嗬嗬嗬,那就提前恭祝王賢弟再登甲榜了。”他拱手笑言。
“怎敢,隻求孫山足矣。”王楓憨笑著說道。
名落孫山是落榜,孫山就是榜單最後一位,表露心跡,不圖什麼甲榜,隻要能上乙榜就夠了。反正府試也就是院試的資格考試而已,好也罷,次也罷,隻要能有這麼名額也就夠了。院試才是真正的重頭戲,何必急於一時呢。
“嗬嗬,我卻敢賭王賢弟此次府試定可高中甲榜。”那人笑著一揮折扇,看上去頗有幾分諸葛遺風。
“嗬嗬嗬......”其他諸人紛紛笑而不語。
“我卻是不敢,嗬嗬,那也提前恭祝幾位仁兄金榜題名,小弟不堪考場困苦,且先去客棧歇息了。”他們明顯是在等人,況且也不熟,王楓也就不不在那礙眼了,便拱手告辭。
“哈哈哈,王賢弟怕是去找些美酒佳肴了吧。”那人笑著說道。
眾人聽王楓說要去客棧休息,又聽到那人笑言王楓忍不了考場的飯菜,不由便想起了王楓飯桶的稱號,於是一個個不免笑了起來。
“不幸被馮兄言中了。”王楓回頭一個灑脫的憨笑,在眾人笑聲中施施然離開了考場,留給眾人一個青色的背影。
府試前後,王楓的生活沒什麼兩樣,早起練字晨讀,晝間溫習研究八股作文,晚上練武強身,冷眼旁觀其他學子考後的風花雪月詩酒茶......
當太陽第三次升起,王楓晨讀歸來便再一次被熱情的老鄉簇擁著去看府試放榜。
這一次是府試的總榜,最後一場考試結合前兩次考試成績發的“長案”,將所有被錄取的考生依名次橫排,用姓名發案,稱為“長案”。第一名,稱為府案首,甲榜包括案首共錄三十人,前十人有一個共同的榮譽稱號“府試前十”,乙榜共錄七十人,也就是說最終通過府試的人數為一百人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