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王楓一行人擺明了要在欽州大幹一場的模樣。
“嘖嘖,這麼多鐵器,若是那幾處侗蠻知道了,沒準……”本地人中有人低聲道。
但就在這時,王楓看著家衛少年操演進入到最後一環,十餘個紙人靶子被樹了起來,家衛少年排隊而站,最前排十人,人手一隻火銃,然後一齊開火。
“轟!”
在煙霧蒸騰之中,那紙人靶子中有三個頓時碎得稀爛!
緊接著,這十人後退,他們身後又是十人站出,舉槍擊發,又是一陣轟響,擊爛了四個靶子。
當第三排再擊過之後,所有的靶子全部擊得粉碎!
那日午操將原本心懷二意的當地土民全都震住了,要知道此時欽州武備實在不敢恭維,武備誌中所載,整個欽州衛所,實際上的兵數,隻有三百七十六名,擁有火器五十四件!
就在離王楓基地不遠的長門墩,設有長門巡檢司,可是兵額也隻有二十,如果王楓願意,隨時可以一舉將這小島上的明軍盡數滅除!
因此,在此後王楓宣布嚴格的紀律,特別是有關生活方麵的嚴格紀律之後,黃天虎招來的兩百多人當即散了一半。
剩餘的一半是將信將疑地留了下來,他們留下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洗澡。
對南方人來說,洗澡並不是什麼大事,可若是洗澡都有諸如耳根之後沒有汙垢、頭發裏沒有發屑這類要求,那就是苛刻了。因此,一個澡洗下來,又有二十餘人離開了。
這一個澡花了半小時,緊接著便是乘木排沿漁洪江向上遊溯,大約行了五裏,便到了商情司所說有粘土適合燒磚和製窯之所。
“這群外鄉人,究竟在做什麼名堂?”有一人低聲問道。
“發了這許多工具給我們,自然是伐樹了。”黃天虎道。
就在這時,刑萬裏到了他們身邊,抓起一件工具道:“斧頭諸位都認識吧?”
他用的是當地土話,黃天虎縮了一下脖子,心中暗暗詫異,這北邊來的外鄉人學說話倒是快。周圍人聽得他這樣說,都笑了起來,斧頭哪有人不認識的。
“拉鋸,諸位可認識?”他又拿起另一件工具。
“小人是木匠,大半工具都認識。”聽得他能說當地土話,原本有些疑慮不安的諸人中,有大膽的應道。
不過這句刑萬裏不曾跟黃天虎學過,向他問了一句後,刑萬裏喜道:“你曾是木匠,那好,你便是一個小頭目了,你每日比旁人多十文錢。”
“小人也是木匠,小管家,小人技藝也不差!”頓時又有人嚷道。
“好,那你也多十文……不過若是給我發覺哪個誑人偷懶,錢就沒有,人先打一頓趕走!”刑萬裏說完之後,揮了揮手:“你們二位木匠教他們如何用這拉鋸,咱們先伐木,這片山頭,全部伐掉!”
這原本是荒山野嶺,眾人得了命令,便拿著斧頭拉鋸去幹活。有兩個木匠帶隊,又有鋒利的工具,半天時間裏,便有近兩百棵碗口粗以上的大樹被砍倒,在漁洪江之邊,清出了一塊場地。
這時送飯的來了,用蒸籠蒸出的米飯噴香,再添上鹹魚閹肉,還有一些酸菜,倒是讓眾人渾了個肚兒圓。
黃天虎幹力氣活不行,多數時候都是湊數,不過刑萬裏早就說了,也不指望他能做什麼,隻要能在這裏安撫好勞力,將他的意思傳達準確便可以。他吃完之後,湊到刑萬裏身邊問道:“小官人,要不要開工幹活兒?”
刑萬裏笑道:“不急,不急,讓大夥兒再歇兩柱香的功夫——對了,你問問他們,手套是否還堪用。”
為了避免因為磨破手掌而造成勞作效率降低,每人手上都配了粗麻手套,黃天虎聽得這個,陪著笑道:“小管家宅心仁厚,這手套,果然有用,沒有一人手起泡的。”
正說著間,突然聽到漁洪江畔異樣的聲音,那正是他們登岸之處,黃天虎踮起腳尖望去,隻見那些“小管家”們正在放火燒荒,江畔老大一片,都成了焦土。到現在,火勢已經滅得差不多了,露出足有十餘畝的一大片狹長空地,正好是夾在漁洪江與一條小支流之間。
那條支流雖然不大,但水勢湍急。
“小管家,燒那麼大塊地方出來做什麼?”
“磚窯設在這,咱們營建,總得要磚,另外,咱們伐下的木頭,也在此紮成木排放下去。”
“原來是這樣……大人當真是想在此置辦一處基業?”
“那是自然。”
就在兩人談話時,家衛少年們開始將一樣樣東西拚裝起來,他們鏟平支流邊的土地,將那些鐵的木的家什一樣樣對接,轉眼間,一個水排就被安置在支流之中,隨著支流河水的衝擊,開始迅速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