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昨日因為在王楓這邊得了現銀,這一天丁宏都在挑人,說是趁著年前去宿遷那邊一趟,要多買些東西回來,讓大家過個好年,整個丁家圍都跟著喜氣洋洋的。
這女人本來在家看孩子,臨天黑之前,突然聽著圍子入口的地方嘈雜大亂,有馬蹄聲,有喊殺聲,他男人當時是在家裏,聽到這聲音先讓她躲進地窖,然後把屋子裏當床的於草堆推到了地窖上麵,再然後這女人聽到有人進屋,然後聞到了煙火氣,等白天戰戰兢兢的出來,看到這邊都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說完之後,這女人歇斯底裏的大哭起來,她懷裏的孩子也跟著嚎啕,丁軍滿臉悲慟和猙獰,捶胸頓足的嚎叫。
吩咐人給他們拿些吃的過來,王楓帶著幾個人走到一旁。
“差不多有三百騎的馬隊,看突進的速度和殺人的手法,不說是精銳,最起碼也是老手,看著應該是為那些鹽來的。”王楓沉聲說道。
這丁家圍唯一值錢的東西就是這鹽,而且看著這鹽被髒汙毀掉,誰都能猜到目的所在,殺人是為了懲罰,把女人孩童擄掠走,則是順手發筆小財。
能讓丁家圍猝不及防,整個圍子幾乎沒有人跑掉,而且屠村放火,沒有絲毫的憐憫慈悲,能做到這些的都是積年悍匪,江洋大盜。
那邊丁軍在大喊大叫,不知道怎麼發泄自己的憤恨,王炅走過去直接把人給拽了過來,力量上相差太大,這丁軍根本沒辦法反抗。
“有多少人不見了?”
“少了五十多個人,都是女人和孩子“
“你們丁家圍到底有什麼仇家?”王楓又開口問道,丁軍情緒已經極為狂躁,可被王炅牢牢製住,又被王楓的森然眼神一盯,立刻安靜下來。
一個草窩子裏的流民聚落,貧苦異常的幾百戶人家,根本沒什麼油水可言,這一千多斤鹽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出動二百多騎燒殺,這個花費可遠不止這些鹽貨,甚至把女人孩童賣掉也是一樣,這必然有什麼仇怨在。
“一定是馮家,一定是馮家。”丁軍咬牙切齒的說道。
馮家?大家彼此看了眼,居然又聽到了這個名目,王楓點點頭,沉聲說道:“你仔細說。”
“馮家讓我們去他家的莊子,還讓我們不要販運鹽貨”
事情很簡單,在草窩子裏的聚落村寨都和鹽場的灶戶有些關係,從鹽場偷偷弄出些鹽貨,然後賣到外麵去賺錢,靠著這些錢來補貼生活。
馮家是揚州的一大鹽商,把持著江北各府州的大宗私鹽,而灶戶們偷運出來的這些私鹽是不在馮家管轄把持內的,也不在各處官府和豪強的體係內,所以一直是嚴禁。
除此之外,馮家在沭陽東靠著研項湖的地方建了個大莊子,開墾荒田,招納人口,他一直在讓草窩子裏各處村寨聚落過去,給他們充實人口,幫他們耕種,隻不過去了就是作為佃戶,大家在草窩子裏耕種辛苦,可畢竟自己開墾出來的田地,不願意去給別人做牛做馬。
草窩子裏的村寨聚落就靠著這些私鹽補貼生活,自然不會停了販賣,又不願意去給馮家做佃戶長工。
馮家曾在年中的時候派人過來打過招呼,丁宏當時客客氣氣的拒絕,馮家也沒什麼進一步的舉動,大家還以為草窩子裏荒涼難行,馮家看著威脅不動,也懶得大張旗鼓動手,誰也想不到馮家居然有這樣的雷霆狠戾,會一次徹底掃平。
到這個時候,那三隊派出去賣鹽的人大家也能猜到下場,十有**是被馮家的人截住料理了,隻不過沒人能看出這個跡象。
“不會是草窩賊嗎?”王楓追問道。
丁軍在那裏遲疑了下,咬牙說道:“這邊活動的幾個杆子和丁家圍都是熟識,我們這裏也有人騎馬出去的。”
話沒有說完,不過大家都能聽得明白,丁家圍自己偶爾也做些綠林勾當。
王楓對這個倒不稀奇,如果那天來丁家圍的時候沒有展示武力,天知道那麼多青壯會不會見財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