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容雖然舉止溫文有禮,又出言相邀,但也沒指望對方真個答應,見狀倒有些意外,當下長笑一聲,道:“如此甚好,不知某可有幸識得姑娘芳名?”
虞璿眉眼一挑,“喔?我還道你是認出了我,原來隻是隨意搭訕麼?”
慕修容笑道:“姑娘說笑了。”目光謹慎地打量對麵綽約少女,腦筋飛快轉動起來,但卻著實想不起對方是甚麼來頭。
他乃是星鬥宗上任宗主,因門中內亂,被叛徒暗算,肉身灰飛煙滅,幾乎魂飛魄散之際,被人救下。魔教中法術大多不可思議,慕修容當時雖然隻剩一縷殘魂,但仍被那人以高深魔法養回,又重塑軀體,硬生生把一條命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同時他也拜在了那人門下,卻是心甘情願。
慕修容正在狐疑之際,卻聽得對麵少女歎了一口氣,道:“既然是我猜錯了,那也不必多說,咱們就此別過吧!”
慕修容目光一轉,笑道:“姑娘猜得倒是沒錯,剛才隻是在想,我那棲身之地,簡陋不堪,與其邀請貴客,卻招待不周,倒不如跟著兩位一起回去,再做詳談。”
他伸手在麵上一拂,那肌膚骨骼仿佛流水一般,生出變化,不過片刻,便換成了一張陽剛英挺的麵孔,和原來的容貌全無共同之處;而他如今這一身法力,本就和星鬥宗沒有半分關聯,就算是以前的同門,也絕無可能認得出這位改頭換麵的前宗主。
慕修容輕輕一笑,問道:“這樣如何?”
虞璿笑道:“這我可做不了主。”她輕輕一拍王靈妃的肩膀,這星鬥宗的女長老如夢初醒,急急出聲道:“虞元君!這……這萬萬不可!”今天所見所聞,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前宗主慕修容居然死而複生,已經足可驚駭,而他居然起念返回宗門,豈非引狼入室?
除了長老的身份,王靈妃還是現任星鬥宗掌門的侄女,如果慕修容重新奪回宗主之位,他們叔侄二人絕對是有死無生的下場!
王靈妃並不知虞璿的法力是否抵擋得住慕修容,但這已經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虞璿按了按她的手臂,搖了搖頭,示意稍安勿躁。對麵的慕修容卻露出些不耐煩的神色,沒好氣道:“靈侄女未免也將本座瞧得小了,本座要取李秋庭的命,不過易如反掌,但你們縱有千般不是,也是同門,這般同室操戈,於門派有何好處?若非北辰派以勢壓人,宗門危如累卵,你道本座願意回來麼!”
王靈妃聞言,雖然眼中雖然恐懼,但卻減了幾分憂色,倒是虞璿投過一個略帶笑意的眼神,顯然完全不相信慕修容這番大義凜然的托詞。
慕修容飛身過來,他原本佇立空中,遁光無色無形,此時換過了容貌,便改為踩著一道青蒙蒙的煙氣。慕修容笑道:“碧靈元君,請!”
王靈妃半喜半憂,一邊是宗門危難之際,來此強援;另一半卻是這強援偏偏和自家有深仇大恨,也不知該作何想法。星鬥宗祭煉的一種獨門飛行法器,形如舟船,喚作星槎,從入門弟子到掌門長老,無不祭煉此物,區別隻在於禁製多少。王靈妃剛才駕馭了的那一座星槎,乃是七階的法器,抵擋了烈火尊者一擊,已經受損不小,她雖還有幾件備用的,但都不過是二三階的法器,不好意思拿出來。
當下她向二人恭敬地一躬身,纖足一頓,便有一道星河隨身而起,托著三人,向星鬥宗方向而去。
慕修容並不怎麼在乎現任宗主李秋庭,雖然對方當年對他落井下石,算有殺身之仇,畢竟他現在法力遠勝對方,舉手便可碾死,根本無需放在心上。倒是這位神秘莫測的虞姓青袍女修,讓他不得不慎重以待。
正在想著起個什麼話題試探,忽然聽見對方傳音,“慕宗主似乎修習魔教大法也沒有幾年,卻已經如此高明,出手無形無相。縱然貴教人才濟濟,慕宗主也定是個中翹楚。”
慕修容循聲回頭,自然地露出一個灑脫的笑容,同樣傳音道:“小小手段,不敢當元君誇讚,慕某隻是怕靈兒侄女心神不穩,一時說漏了嘴,反為不美。”他一見王靈妃,便施展了陰魔惑神大法,這法門手法柔和,並非徹底控製對方神誌,而是讓人從心底生出親近之感,言聽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