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後,便是東海龍宮招親大會之期,虞璿本擬少陽派年輕弟子既多,東海龍宮又是近鄰,必然參與招親之人不少。但當日啟程時,居然除了風白羽和她,並無其他人隨同一起。
虞璿覺得奇怪,便將這疑問問了出來。風白羽笑道:“龍宮雖富,龍女雖好,奈何那裏都是隻進不出,人娶不回來,隻能去做上門女婿。”
虞璿疑惑道:“似風師兄這等人物,不肯入贅也情有可原。但修道之人,又非凡夫俗子要傳宗接代。難道貴派的師兄都個個道心堅固如石,麵對美色嬌娃,潑天富貴,都沒有一個動心?”
風白羽一愕,好笑道:“搖光,你是忘了麼?入贅入贅,都是一方舍了自己身家,投入另外一家。本派真傳弟子,絕不允許另投別派,就算結道侶,也隻能將人娶進來,以免泄露了本門要緊的道法法訣。至於未得真傳的弟子,雖然也有可能取得龍女歡心,入贅龍宮,但卻不可能被我帶挈同往,隻能自家想法去。”
虞璿這才恍然想了起來,當下玄門大派擇徒,尤其是真傳弟子,都是精挑細選,十分嚴格,又要經過反複考驗之後,才肯傳授本派真傳。而一旦傳授之後,也絕不允許外泄。似普通弟子還有可以改派另投,但真傳弟子一旦有叛門之舉,必然舉派追責,就算不殺,也要在門派中囚禁到死。
其實,就是虞璿自己,雖因為修成金丹,也在掌門親傳弟子之列,但嚴格來說,其實並未學過洞真派真傳。她不知道的是,當年那位瓊霄仙子師叔,還曾想過給她搭橋牽線,而相中的對象正是麵前這位風白羽,隻不過齊墨淵替她拒絕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甚至虞璿本人也絲毫不知還有過這麼一出。
事實上,玄門修士中結成道侶,也極少有夫妻雙方出身不同的大派,倒是中小門派出身的修士,結道侶沒什麼顧忌。而似少陽、昆侖這等大門派的弟子,要麼是與同門,要麼便是和那些出身低微、但本身卻有天賦才情的人結為道侶,一方提攜,相得益彰。
風白羽自從得知了虞璿是洞真派弟子後,便想方設法打聽她所學功法,聽說不是洞真派三大真傳之一,隻是一部劍經,倒是暗暗鬆了一口氣。雖然他不知虞璿這等資質,為何居然沒能得授真傳,但這對自己來說倒是一件好事,屆時上門求親,便會少了許多礙難。
不過,對風白羽來說,就算虞璿是洞真派真傳弟子,倒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那便是成親之後,另立門戶,算作少陽、洞真二派的旁支。因為懷著幾分心思,所以風白羽在聽說虞璿想要派外開府時,便大力支持,許多奔走,比他自己的事情還要熱衷。
虞璿並未將碧落天和淩嶽之事泄露出去,風白羽也隻道此行失敗,溫言安慰之餘,也在暗暗替她留心其餘的機緣門路——除此之外,希望她早些搬出洞真派,也是一個緣故。
玄門十六派都是一般情況,外門弟子到真傳弟子的差距,幾乎是天壤之別。風白羽又是元嬰真人,乃是和普通一流門派的掌門平級的人物,少陽派中那些有心求娶龍女的弟子,還真就沒資格跟他一起上路。至於虞璿一時未想起來,卻是因為她在門中深居簡出,極少參與這些外事,而少陽派立派萬年,一代代傳承下來,規矩隻有比洞真派更大。
聽風白羽說得理所當然,虞璿想了一想,笑道:“難道就沒有外嫁的龍女麼?我曾聽紫兒說起,他們還有一個搶親的規矩,隻是不知詳細。”
風白羽微微一笑,道:“成年龍子龍女,都有自家龍宮,妖兵隨護,起居奢華,排場之大,非陸上修士可比。若是身家不夠的,哪有顏麵把人往家裏領?這天長日久形成的習俗,自然有其緣故。”
虞璿一抿唇,左頰上頓時顯出一個小梨渦,“風師兄有青璵洞天,又有紫微星袍顯化天宮勝境,排場和身家一定都夠了。”
見虞璿拿他取笑,風白羽也笑道:“其實這些也都還次要,若討不得龍女歡心,縱然法力高強身家豪富權勢滔天,一樣娶不回人去。情意無形,自心而發,外物如何換得來?”卻暗中點了一點自己的心意。
虞璿聞言,隻是微微一笑,道:“風師兄想得通透。”
二人出行時,是駕著一架雲舟法器。本來風白羽自煉的紫微星袍,是三十六重禁製圓滿的劍器,展開劍遁時,速度天下無雙,聲勢亦煊赫。紫微星袍是少陽派排名第一的劍器,立派以來,將其煉成三十六重禁製圓滿的人,不過屈指可數,大多還是數千年前的前輩,幾乎沒有在外走動的。風白羽若駕馭紫微星袍外出趕路,任誰也知道是他了。此刻雖然換了一件雲舟法器,這法器還不是少陽派飛遁法器中最華麗排場的幾種,一路行來,也是祥光瑞氣,彩霞漫天。
……
湯穀便在東海之濱,出了少陽派地界,到了海上,虞璿眼中所見,紛紛都是遁光,飛遁法器,或是禦劍而來,也有騎著仙禽異獸,或駕著龐大海舟,隻是極少有空身飛遁的,顯然都是深知龍族品位,務要將門麵裝好,絕不能一不小心露了寒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