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淑妃卻記得姬月白說話時那篤定的口吻,竟沒被張瑤琴的眼淚哄過去,隻沉聲道:“皎皎她說了,你要不認,她般要來與你說一說三皇子的事情.......”
張瑤琴臉色一般,一時兒也有些噎著了,過了一會兒便抱著肚子叫疼,再說不了旁的話。
這般折騰到最後,張淑妃也沒從她口裏得到準話,隻是她也是看著張瑤琴長大的,見她這般模樣,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待得張淑妃從東宮回了永和宮,竟是又病了一場。這一回,她是真病,病得昏昏沉沉,見著姬月白時還握著她的手,淚流滿麵的喚她:“皎皎......”
張淑妃的手柔軟又滾燙,像她的眼淚,帶著熟悉的溫度。
姬月白曾經無比期盼母親能夠這樣握著她的手,這樣溫柔又憐愛的叫她“皎皎”,可到了如今,當她終於得到了舊日裏希冀的東西,反倒覺得心下淡淡——好像是夏天裏想吃冰碗子,冬天了才端上桌,實在是一點胃口也沒。
所以,但張淑妃含淚看著她,喃喃說著:“皎皎,是母妃對不住你......”的時候,姬月白隻是將她的手放回被子裏,重新掖了掖被角,放緩聲音:“母妃還是好生養病吧。”
張淑妃沒能等到想要的回答,終究還是難過的,而她這一病也病了許久。
以至於,等到葉側妃和張瑤琴先後生下孩子,張淑妃也沒能起身,跟沒能去東宮看上一眼她心心念念了許久的小皇孫。
說來,也不知是不是巧了,葉側妃和張瑤琴兩人雖說差了個一個半月,但也真是趕了巧,前後腳的生了。先是葉側妃生了個有些白胖的小郡主,再是張瑤琴早產生了個小皇孫。
早前總有人說葉側妃體弱,她本人也時不時的暈一暈,旁的人都以為她這一胎是要不好了,誰知她竟還真就平平安安的生下了個小郡主,白胖可愛,皇帝病中瞧著也覺歡喜,又想起早逝的太子,難免愛屋及烏,便封了福樂郡主。倒是張瑤琴,也不知是不是被張淑妃又或者姬月白給鬧的,也可能是她自己有些虧心,葉側妃生產後不久便也動了胎氣,生了個小皇孫。
張瑤琴原本也是高興的——能夠一舉得男,生出皇長孫,她日後也算是有了指望。
隻是這孩子是早產,多少有些病懨懨的又嬌氣得很,整日裏哭鬧著,張瑤琴開始時還想做慈母好好疼他,可不知怎的總覺得這孩子生得像三皇子,越看越像,越看越煩。她對三皇子多少懷這些複雜心情,生怕這孩子就是生來討債的,又怕旁人見著孩子模樣猜著什麼,心裏那點兒慈愛也再沒有了,隻恨不得叫人把孩子抱遠些,別叫她看見了才好........
當然,姬月白其實也顧不得這些了:年底事情多,皇家這裏還得祭天地和祖宗。
皇帝自叫姬月白代筆批了奏折後便已將自己的態度擺了出來,此回便是叫姬月白代自己領人去祭天地祖宗.......這事才鬧出來的時候,朝裏又是一番沸騰:這種大型祭祀活動,大皇子又不是皇帝,別說裝病就是裝死也得爬起來。這要是叫姬月白代替皇帝領頭,那豈不是要叫大皇子這做哥哥的落在姬月白後麵?這是什麼道理,像什麼話?!
皇帝這一回就沒理那些吵翻天的言官,隻是令禮部斟酌祭祀禮儀安排,特別點名可以參考一下當年烈元公主領諸王世子時的舊例。順便,內務府那裏還給姬月白另做了一套大禮服,數位繡娘日夜趕工,果是比之前的公主服更加氣派。
這折騰了幾回,除了那幾個撞南牆撞得頭破血流的言官禦史,朝裏頭略機靈些的朝臣也都反應過來,隱隱猜著了皇帝的意思。許多人心裏覺得不可思議,覺得這事不合章程,可人家又總拿太.祖做擋箭牌,這些人也不免想起烈元公主死後的一番腥風血雨,一時兒倒也不敢反應太激烈。最要緊的是,朝裏頭竟是沒有個領頭的站出來反對——平日裏謝首輔和於閣老沒事兒也要掐一掐,這一回居然同一對外,任是誰去勸都沒鬆口,一副全憑聖意的模樣。
這言官禦史吵也吵了,朝裏又沒人願意扛旗反對,那些個心裏不甚情願的朝臣就這麼被溫水煮青蛙的煮熟了。
待得第二年開春,傅修齊興高采烈的趕回來要參加姬月白的及笄禮時,那些朝臣已經學會不去計較那個上朝時總站在皇帝身邊的姬月白了。
隻有傅修齊:“.......!!!!”我萌萌噠小公舉呢!
姬月白心裏也十分惦念傅修齊,雖是陸陸續續收了許多信,可也是等了許久才等著人回來。故而,哪怕公主殿下再忙,這會兒也要抽出空來與他見麵說話,順便問了些北境戰事的具體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