聳聳肩,顧亦城一臉的無所謂,桀驁眉眼之間,俱是放鬆。
然而,一想到那個搞出烏龍事件的醫生,他就又不爽了,雖然他寶貝是在完全陳述事實的語息,但他還是能夠聽的出,對方有針對他的成分在裏麵。
感覺聽起來,那麼一大段譴責,完全就是在加重他寶貝的負擔,叫他寶貝去埋怨他。
垂眸瞅一眼慕兮年,再抬頭看向二哥,顧亦城低低將心中疑惑吐出——二哥,這種情況下的誤診,有可能麼?
“不可能。”
冷冰冰的,二哥一語定乾坤:“再沒腦子,也不至於誤診到如此離譜的程度,更何況驗血做B超,都是儀器在操縱,除非儀器全都癱瘓,否則真實數據在那,哪個專業醫生看不懂?”
“所以,我的猜測是對的,對方意旨就在於挑撥我和寶貝了?”
顧亦城問,疑問的句式,肯定的語氣。
點頭,二哥亦然,已是篤定。
“那醫生在哪,去找出來,一定有問題。”
“恩。”
雖然是點著頭應允了,可顧亦城卻舍不得走,環著慕兮年腰間的手毫無鬆開的跡象,看著她的眼神也是戀戀不舍,寫滿了眷戀。
就像是某隻大忠犬,即將被帶離主人身邊,它卻抵死不肯走,喉嚨間還“嗚嗚嗚嗚”的哼唧著,委屈壞了。
直覺好笑,二哥雖然不是什麼知心哥哥,但這種情況卻也還是能夠懂的。
剛想罵,耳邊卻驀然回響起方才通話時,老小說的那句“我怕”,心頭一軟,冷硬稍稍褪卻,二哥開口道:“你留在這,她情況不穩定,暫時最好臥床休息,需要人看著。”
“那那醫生那邊……”
“老四和小尋不是都在?”二哥說:“我叫他們。”
“行。”
將頭點的毫不猶豫,顧亦城當即應了下來,看著二哥的視線都注滿了感激,看著就嫌肉麻,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二哥站起身,冷著臉轉了過去。
他是轉身就要走的,卻隻不過邁了一步,就又停頓下來,回頭,冷淺的視線直掃向慕兮年:“懷孕初期有出血症狀是正常現象,許多孕婦都會有,隻需臥床休息,好好調理,就會沒事。”
所以,你不必擔心。
當然讀得懂二哥如此別扭的安慰,頷首,慕兮年的眼底也都漾滿感激。
她與顧亦城不同,她的眼睛是出奇的漂亮,原就是淚眼,平靜的時候都水光汪汪的叫人心疼,這會子再一漾滿感情,就越發顯得楚楚可憐了,直叫人想去揉揉她腦袋,哄著她,就連二哥這麼個冷硬如鐵的漢子,看著都是一愣!
然後,耳尖很詭異的紅了一下,就一下,飛閃而過,旋即立刻回到正常,俊臉板的更嚴肅了,他聲音略略低了一些:“還有就是情緒切忌不可再大起大落,你的脈案我都有備,回頭製定一份飲食療方,你嚴格照著調養,保持愉悅的心情,少哭,最關鍵的——遠、離、顧、亦、城。”
遠離顧亦城,就是遠離一切麻煩的根源!
這就是二哥所能給予慕兮年的、最大的、也是最誠懇的忠告,叫他還敢不管著那麼根棍子亂來事!哼!
當二哥頂著那麼一張冰冷的麵孔,卻咬牙切齒說著話的時候,且明明是在詆毀人,可語氣卻又是學術般的莊嚴鄭重,截然的反差,卻有著一種莫名的喜感,美人眼一眨,慕兮年差一點就要笑了出來。
二哥才不管,甩完話就將臉撇開,迅速,幹脆,好似多看慕兮年一眼,就會長針眼。
邁開步伐,二哥向外走了去,就連招呼也不打一聲,背影冷漠疏離,卻倒是還知道體貼的為他們關上門。
◆
“寶貝……”
二哥一走,顧亦城立刻就蹭上了慕兮年,不似以往的狂猛,這一次格外的小心翼翼,一雙手抱緊她的時候都是謹慎,低頭下去,用額頭抵住她,顧亦城低低噴灑著氣息。
他很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來,於是,隻能不斷的喚著她寶貝,看著她的眼神格外貪戀,就連一下都不敢眨動,帶著怯意。
他是真的在害怕,怕他一眨動眼睛,她就會從眼前消失。
先前那麼多折磨,給予他最大的感受,就是——她依舊是可以走的,隻要她想的話。
這種想法在以前,從未曾有過,顧亦城也從來都沒有考量到這一點,他一直篤信,她和他是不會分開的,可是今次,卻讓他深知,卻是原來,愛的再深刻,都還是會有產生危機的可能性。
果然,人在安逸之中也還是一定要懂得保持警惕,有些事情,並非你認定,就不會出差錯。
在顧亦城看來,以後,他還需要更慎重的對待慕兮年,更用心的去經營彼此之間的愛情。
“是我大意了,竟然那樣就上了當。”
搖頭,慕兮年淺淺說道,言語之間盡是對自己疏忽的責備,卻沒有一丁點衝著他。
沒有辦法不感動,卻更是心疼了,顧亦城低唇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下,喃喃道:“怎麼能怪你,這是醫院,醫生的話,相信沒有誰會是不信的。”
“而且又是那麼沉重的打擊,你能承受過來都已經算是奇跡了,哪裏還會分的出心去辨識醫生的用意?”
顧亦城完全沒有辦法想象,當從醫生口中聽到那麼殘忍的話語之時,她是怎樣的心情,她那張麵孔,一定慘白的吧?她一定嚇壞了吧,慌亂無比手足無措,肯定是想哭的吧?
那種狀況,換個尋常女子早崩潰了,可她倒是好,不僅一個人扛了下來,還打算一扛到底?
每一幕聯想都是加重心底的疼惜,沉重無比,顧亦城的眸色也跟著越發變暗。
“兮兒,我現在實在沒有辦法把我的心情形容出來。”
太複雜了。
想說的太多,最終就幻化成無言,顧亦城沒有想到過,這種狀況竟然也會在他的身上出現。
“我懂。”
再度搖了搖頭,指尖輕輕抵上顧亦城的唇,慕兮年柔聲細語:“亦城,你不必說的,我都懂。”
“隻是可恨,還是不夠聰明,竟著了對方的道。”